入夜。
暮色笼罩大地。
时柒与鲜花店确定好开业当天花篮的样式和鲜花种类,在订单上签了字,送了对方出门,就看见不远处路灯光影下某个熟悉的身影。
两人隔空对视。
陆淮年迈开步子朝她走来,主动走了九十九步,近在咫尺的那一步时柒迈了出去,她走进他怀里,他习惯性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低头看她忙碌的小脸,伸手擦了擦她脸庞沾着的灰尘:“要下班了吗?时店长。”
“快了,陆老板。”
“我可以进店看看吗时店长?”
“可以的陆老板。”
他第一句就是平常的问候,时柒故意抛了个梗,陆淮年就接了她的话题。没有过多的言语,彼此相视一笑,背影亲昵地往店铺里去了。
全屋都是实木定制的,每一盏灯光都是橙黄色的暖调,走进来就觉得身上暖洋洋。四周的空气混合着浓郁的蛋糕奶香味儿,墙上的绿萝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比起海城的蛋糕店,这家店子时柒付出的心血更多。
大小事亲力亲为。
另外,她还亲自教宁微月制作蛋糕,陆淮年好几次白天过来,都看见她耐心地站在宁微月身上,弯下腰细心为对方讲解。一个多月的教学相处,宁叔都说宁微月积极了很多,不再每天坐着轮椅窝在家里,早起洗漱完简单吃了餐点,就立马来了蛋糕店。
喜欢上时柒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在接触过她之后会不动半点心吧?
“明天韩市长的父亲办八十大寿的晚宴,带姐姐一起出席吧?我问过心理医生,曾经有过不凡的成就,因为意外导致身残,多少都会落下心理疾病。说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多与新鲜事物接触,能治疗这份创伤。”
“嗯。”
“礼服我也给姐姐订好了。”
“订了我的吗?”
“你的西装不是统一交给品牌方去制定,统一送去蓉园吗?”时柒睨了他一眼,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她拿了块刚烤出来不久的新品小饼干,递到陆淮年嘴边:“尝尝,我新做的,还没人吃过,你是第一个。”
闻言。
男人眸底滋生的些许落寞瞬间被悦色所取代,他低头吃了妻子投喂的饼干。香香软软的,味道非常好。至少在陆淮年眼里,她做的所有糕点都是天上人间独一份,没人能比得上她的手艺。
-
翌日。
半壁江山海棠厅。
韩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办得隆重,遍邀燕城上流圈子,前来赴宴的宾客众多。金碧辉煌的灯光落在刚进门的宁微月身上,女人有些局促,紧攥着双手,表情很不自在。
时柒在门口接了她。
见到了熟悉的人,宁微月松了口气,她仰头看后方推着自己的人,笑道:“柒柒,你给我订的晚礼服很合身,宁叔说我穿着很好看。阿夜和阿年都去主厅给东道主祝寿了,还好有你在这里,我才不至于落单不合群。”
大家都是健全的人。
行走对于厅里每个人都很容易。
只宁微月最突兀,进了大厅,就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她。就像一个月前她刚去蛋糕店跟着时柒学习烘焙,在店外帮忙弄装饰的挂牌时,有个小孩跑过来撞倒了她,那小孩爬起来就说她是个瘸子。
宁微月也不太记得那天详细发生了什么事,印象最深就是还在后厨烤蛋糕胚的时柒,手里的工具刀都还没放下,箭步跑了过来,挡在她身前。
天很冷。
风也很大。
阳光落在身上格外暖和。
陆淮年喜欢时柒是有原因的,宁微月也挺喜欢她。再次将目光聚集在时柒脸上,宁微月笑着,好奇地问:“柒柒,你和阿年是怎么认识的?”
“燕大的一次颁奖典礼上。”
“很浪漫。”
时柒笑了笑,没有再去接这个话题。
……
晚宴进程过半。
逐渐融入了欢闹氛围的宁微月坐在轮椅上听不远处的交响乐团演奏乐曲,见秦夜匆忙进门的身影,她眉心蹙起:“怎么了?”
秦夜:“傅老太太在隔壁包厢外的走廊上拦了陆淮年的路,半壁江山的安保也不敢动她,怕一用力弄散她的老骨头。”
宁微月旋即让他推自己过去看看。
昨天在盛唐就见到了老太太凶神恶煞的嘴脸,这种人即便没在豪门当家,也是社会新闻上那些摔倒后敲诈去扶她的好心人的典型。
出了侧门。
进入走廊没几步,映入宁微月眼帘的除了脸色铁青的傅老太太,便是时柒,以及被时柒挡在身后的陆淮年。
老太太咄咄逼人:“你几年前都可以砸钱去帮韩沉(韩市长)对一个外人尚且如此,对你的亲姨夫怎么就不能施以援手了?”
时柒说:“所以您反思一下。”
“我反思?”
“难不成我来反思?”
“我没跟你说话,你闪开!”
“这又不是傅宅,你让我闪我就闪?”
“你——”
“我?”
“你不就是贪图他的钱吗!”
“说的好像你不是为了他的钱一样。”时柒笑她。
老人双眼一闭就晕了。
旁边的安保手快地接住了对方。
经理吓得要死,着急忙慌之际迎上了时柒给的‘她在装晕’的眼神,听吩咐地点了一下头,让保安把老太太架了起来,抬着离开了半壁江山。
远处。
走廊的尽头。
看完全程的宁微月收回视线,不禁想起少时在战公馆,陆淮年和秦夜闹矛盾,秦夜哭着跑来找她,她总是下意识地站在秦夜这边,安慰完阿夜,再去找陆淮年,与沉默寡言的他好心劝解:“阿夜不懂事,阿年你稳重学习能力也强,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让让他好不好?”
原来。
有时柒在身旁的陆淮年是不需要谦让的,她虽然小小一只,站在他面前精气神却格外足。即便他还像曾经那样不爱说话,却不再会受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