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儿都蒙了。
自己又不会武功,怎么还无意中练成了隔山打牛了?
一群人急匆匆又聚集在花厅,陆彦殊用袖子捂着嘴,遮挡住灰尘,问老管家:“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抹了一把眼角说:“侯爷您忘了,当年花厅翻修过,用的椽子都是夫人买的上好的红古木。
如今夫人跟您和离了,这些木头咱又买不起,自然是要还给人家的。
那嫁妆单子您不是也看了,还签了名的!户部也是给老奴看过之后,才拆的椽子。”
陆老夫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欺人太甚啊!他们沈家欺人太甚!嫁入咱们侯府就闹得家宅不宁,临走了还要拆房子啊!我不活了!”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后院儿的小祠堂也塌了。
“小祠堂也是当年夫人花钱翻修的,那边的椽子也被拆了。”
管家现在淡定得很,若不是因为自己是家生子,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陆老夫人手里攥着,他今天都想给自己赎身走人了。
林仙儿怒骂道:“这个沈月华真是一点夫妻情分都不讲!再怎么说侯爷也给了她十八年的风光,如今和离了,竟然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活该她的儿子变成傻子,全都是她应得的报应!”
陆彦殊闭上眼,紧紧攥着双拳,脸上的青筋凸起。
“沈氏……还拆了哪里?”
管家掰着手指数道:“还有后花园的人工湖和假山、后院儿翻修时候建的青砖墙,还有侯府的门头和石狮子……”
“什么?”
陆彦殊震惊地睁开眼,猛地抓住管家的肩膀:“你说哪里?”
管家轻轻拨开陆彦殊的手,说:“简单来说,就是侯府的门头、院墙,和石狮子,都没了。”
陆彦殊惊慌地往门外跑去,走到大门才发现,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大红漆门,此刻却变得斑驳狼藉。
“这又是怎么回事?”
管家老老实实地回答:“大门是当年侯府翻修的时候夫人出银子重新漆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螺钿漆,户部说要么咱们就把漆料的银子还给夫人,要么就刨掉门上的漆。
侯爷,您连老夫人存的药材都拿出去典当了,咱们哪儿还有银子买漆料!
反正这漆料也风吹雨淋十几年了,就让他们刨了吧!”
陆彦殊怒道:“你这刁奴,怎么能自作主张!大门是侯府的脸面,你让他们刨了大门的红漆,岂不是连我信阳侯府的脸面都被他们撕扯了!”
管家委屈道:“侯爷,您要是真有银子,现在立马去让人买了红漆回来,再把脸面漆回来便是了。如此还能显出沈家的无情冷漠。
您若是没银子了,老奴这么做,不也是为了给您留点吃饭的银子嘛!”
陆彦殊气得一巴掌扇在老管家的脸上:“滚!吃里扒外的东西,本侯今日就找人牙子卖了你!”
林仙儿心中一喜,这种老奴卖了最好。
谁知道有哪个是沈月华留下的心腹!
最好把侯府的下人们全都换一遍,换成她的人,她这个信阳侯夫人才能放心使唤。
陆彦殊颤巍巍地打开门,随即又闭上眼睛。
“门钉也被撬走了?”
老管家捂着脸后退到安全位置说:“门钉是夫人用嫁妆买的上好的铜钉,还镀了一层金膜,沈家自然不会给咱们留下!”
陆彦殊这才明白,车夫来接人的时候,那一脸的一言难尽是什么意思。
他颤巍巍地走到侯府外面,就对上一群指指点点的老百姓,看到他从侯府里出来,身上还穿着染血的官服,嘀咕的声音更大。
“这位就是信阳侯吧?”
“那个敲登闻鼓的告的就是他吧?”
“叔嫂通奸,真不要脸!”
“我听说陛下还给陆侯爷和那个淫妇指婚了?陛下这不是助纣为虐嘛!”
“哎呀你懂什么!陛下这么做,是要让所有人都记得,陆侯爷曾经做过的丑事。
陆侯爷这个污点得背负一辈子!这件事,一辈子都别想翻篇了!”
陆彦殊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原本摆放石狮子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两个大坑。
再抬起头,曾经光鲜亮丽的信阳侯府,现在门头的琉璃瓦都被拆了,只剩下一块光秃秃的门匾还挂在大门外,更像是在龇牙咧嘴地看他的笑话。
陆彦殊闭上眼,捏紧了拳头:“沈月华,你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定要帮助“那位”灭了沈家,一雪今日之耻!
偏偏这个时候,门外又闹哄哄地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人走到陆彦殊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便把一张八万两的借条拿出来展示给他看:“陆侯爷,这是你在咱们钱庄借钱的借据,现在我们来收银子了!陆侯爷,还钱吧!”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有人开始哄笑。
“这个陆侯爷还真是穷啊!八万两还要出去借?难怪人家沈娘子走的时候要把嫁妆全带走,再不走,就要被陆家吃干抹净了!”
陆彦殊强忍着难堪说:“你们急什么?本侯今天才借的银子,说好了三个月以后归还,你们还怕本侯跑了不成!”
钱庄的人皮笑肉不笑道:“陆侯爷,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
你借银子的时候,抵押的是侯府这座宅子,那会儿的宅子光鲜亮丽,可不是现在这副鬼样子!
如今你侯府都落魄成这样,别说八万两,就是五万两都卖不出!我若是再等三个月,只怕连利息都收不回!”
陆彦殊怒道:“我偌大个侯府,还能差你这八万两银子不成!就算那沈氏绝情断义,把我侯府折腾成这副鬼样子,我还有其他的田庄地契,总不会欠你的!”
“什么田庄?什么地契?你说的莫不是这些?”
钱庄的人从怀里掏出一堆契书,对陆彦殊抖落了一下。
“陆侯爷,你说一顿板子把脑子给打傻了吗?要不要我来提醒你一下,在去钱庄借银子之前,你们家的这些田庄铺子早就被你卖了!
你们信阳侯府早就成了一个空架子!这些年若不是靠你没脸没皮吃夫人的嫁妆,只怕这宅子早就卖掉了!
现在你也甭跟我废话,赶紧还钱!”
陆彦殊怀里一共就只剩下四千两银票,陆老夫人的私房钱也都被他拿走了,哪里还能凑到八万两银子!
忽然,街尾那边有人敲锣。
“快来捡漏呀!大甩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