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母亲是怎么精明的人,林渊当然不会不知道。瑾瑜所担心的,正是林渊一早就在忧虑的。
“早晚会瞒不住的,我妈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我们这几天神魂不定的,都瞒不过她的眼睛。现在也只能假装你病了,暂时蒙混过去,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我过忧心的日子。”
瑾瑜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我的演技可不行,你不是没有看到,刚才差点就『露』馅了,还是不要指望我来装病。我看明天他们就会看出来我在装病了。”
林渊打开窗户,晚风吹进来,凉飕飕的,他叹了口气,说道:“最近工商查的紧,偏偏又没有任何进展,我一天都不得空。我想着等爸爸的身体好一些,就是时候送他们回家去了。”
“只能这样了吗?你要一直瞒着他们,这也不是个办法啊。”
“这不是个办法,可我也只能这么做,不然他们留在这里,早晚会知道店里出了事情,他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在这里只能跟着我干着急。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他们留在这里看到我出事,倒不如送他们回去,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瑾瑜听得心里发酸,从背后紧紧抱着林渊:“不要这么说林渊,你不会有事情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渊淡然地笑了一笑,转过身去,看瑾瑜眼里已经有泪花在打转,手掌在她的脸上『揉』了一『揉』,安慰说:“不要担心我,我会没有事情的。”
“林渊,我实在害怕。”瑾瑜搂着林渊的胳膊更紧了三分。
“怕什么呢,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没有经历过呢。等把我爸妈送回去,我就能踏实了。如果事情严重到要追究所属的孙氏金融,瑾瑜你答应我,和我离婚,不要被我连累。”
瑾瑜泪如雨下:“我不要,就算是赔进孙氏金融,我也不会和你离婚的。”
“别傻了,孙氏金融是你的依靠,你不能让它受到损失。我和你结婚以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帮到你,反而你因为我一次次地连累,这一次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赔进去。”林渊帮她擦干眼泪,抬起的手放下的时候,不自觉地在她的肩膀轻轻抱了一下。
“林渊,”瑾瑜忍着眼泪,声音被喉咙间的哭腔分割得断断续续,“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幸福。”
“你真是个傻瓜。”
“你不会和我离婚的,对不对?”瑾瑜趴在林渊的怀里,小心地抬起头,眼睛也不眨地看着林渊。
这个问题问得林渊也茫然了,他自从和瑾瑜结婚后,没有一天不想着离婚的事情。但是到了今天的这个局面,他反倒心疼。瑾瑜对他的好,他能够看得到感受到,他还要离开她,就真的是天下最绝情之人。
“瑾瑜,如果我的事情真的会连累到你的公司,千万不要犹豫,答应和我离婚好吗?”
瑾瑜回绝的很果断:“林渊,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你的店出了问题,我不可能丢下你一个去担责任,我要和你一起面对,想办法解决。”
林渊的心底触动了一下,热热的唇犹豫着慢慢贴上瑾瑜的额头,短暂停留。
瑾瑜仰起脸,看到林渊清亮的双眸,含着泪『露』出一抹微笑。
店里的事情,林渊和瑾瑜都一再要求众人对孙雄志保密,虽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孙氏集团人多嘴杂,早晚有一天孙雄志会知道,但是林渊在争取尽可能在孙雄志知道前已经将事情稍压下去。孙雄志从来不会正眼去看他,根本不会看的起他,知道他的店里出事,只会挖苦嘲讽,他越晚一天知道,使林渊分心的事情就越少一些。
瑾瑜从结婚以后几乎保持着一个星期回一次娘家的频率,陪父母吃顿饭。自从出事以后,她不仅不敢再回家,连电话都不敢给家里打,生怕自己在父母面前『露』出破绽。
季家父子却殷勤地常登孙家的门,不是季广胜一个人带着一瓶好酒去找孙雄志喝两杯,就是拉着季业承买一些滋补的食品,要给孙雄志『露』一手,有意无意向孙雄志炫耀自己领先他一步进入了餐饮业。
孙雄志对季家父子的好感度与日俱增,女儿女婿很少上门,特别是他向来看不惯的女婿,每次林渊来他胸中总会腾起无名之火。相比之下季业承有事业有能力,还会花些心思讨好自己,他心里的天平早已经倾斜。
季业承上门的次数多了,孙雄志对他更加亲热,惦记着季业承年纪不小还单身一人,孙雄志惋惜女儿不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就想着帮他介绍自己认识的女孩子。每次提起来季业承总是推脱,说着有喜欢的人了,孙雄志释然一笑,千万叮嘱遇到喜欢的女孩儿一定要去追。
季业承嘴上应着,私下里和季广胜相视而笑,他心里想的人是谁孙雄志不知道,父亲季广胜怎么会不知道。
林渊的膳坊出事之后,季业承自觉间接伤害了瑾瑜,没有脸面再去面对孙雄志,执意不再和季广胜一起登门。季广胜也不管他,以季业承现在的状态,他不在也好,免得在孙雄志面前说错了话,泄了父子俩的秘密。
季广胜得了一些上好的雪花牛肉,再一次来到孙雄志家。好像是故意要在孙雄志面前炫耀自己的手艺一样,季广胜也不用祁太太的帮忙,说要亲自下厨做一餐炙烤牛肉。
祁太太在家里做的都是一些日常的菜,见到季广胜讲究得连锅都要用的别致,甚至亲自带了搭配的作料,笑着说:“季大哥这套手法真是让我长了见识,难怪不需要我来帮忙,我也根本帮不上忙啊。”
连孙雄志也点头称赞道:“你这个手艺,看上去真是和行家一样。”
季广胜故意谦让:“我不『露』怯就不错了,就算你夸我是个行家,也是外行的行家,怎么比得过你的女婿,人家可是有家传的手艺。”
季广胜有意要引着孙雄志的话题往岳林渊的身上走,装作无意地问孙雄志:“说起你的女婿,我可是很欣赏他的手艺。也不知道他的店现在生意如何?”
孙雄志满不在乎地说:“提起他我就不痛快,要不是我看在瑾瑜的面子上,不能让她的丈夫整天呆在家里一事无成,我才不会想着要给他开个店。他的生意好坏我才不想去管,不过都是仗着我们孙家的面子罢了。”
祁太太有意悄悄戳了戳孙雄志的胳膊,劝他少说两句。这个小动作被季广胜看在眼里,也帮着打哈哈:“你就是看他娶了你的宝贝女儿,心里不舒坦吧?”
孙雄志憋着一肚子的气,说道:“如果不是瑾瑜非要嫁给他,我怎么会同意让他做我的女婿,他哪一点配得上。”
“话可不能这么说,”季广胜看似开导,实则专挑孙雄志心里最忌讳的事情说,“你看他虽然没有钱,到底有些手艺,你不是早就想开个餐厅,有他给你帮衬着,你不是也能轻松些。我听说他手里还有个方子呢。”
孙雄志听季广胜说起方子,神『色』紧张了些,对祁太太说:“我之前买的一瓶法国红酒,配着牛肉吃最好,你去帮我找出来醒着,我和老季要好好喝两杯。”
孙雄志有意要瞒着祁太太,祁太太心知肚明顺从地回避了出去。季广胜笑道:“怎么你们家里的事情,还不能让你太太知道呢?”
“我不想让她知道,当初要不是瑾瑜说起过他手里有一道方子,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让瑾瑜嫁给他。可惜他现在护着方子宝贝的什么似的,连瑾瑜都没有见过。都是我们孙家的人了,却总是对我们留着心眼。”
季广胜记在心里,假意劝道:“他的店开得红火,对孙家不也是有益的。”他神秘兮兮地说,“我怎么看最近店里好像出了些问题啊。”
“他们那个小店,还能有什么事情。”
祁太太送上酒来,醒酒器里满满地深紫红『色』『液』体,圆润光滑。她给两人的杯子里各斟了一点,孙雄志还是摆了摆手:“不用你倒酒了,你回屋休息吧。我们自己来。”
等到祁太太走后,孙雄志端起酒杯敬了一杯,看着季广胜似乎是请他继续往下说。
季广胜似有轻蔑之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前两天我路过,留心注意了一下,怎么大白天的店门都关了,可不像是做生意的样子。”
孙雄志听到季广胜这么说,面子上挂不住,却还强撑着:“他们想怎么胡闹怎么胡闹去,就是把店干黄了我也懒得管,本来也不指望他挣钱养我女儿。”
“以瑾瑜的本事,还需要别人来养吗,只要小两口和睦,你就不要『操』心他们的事情了。”季广胜会意,哈哈一笑,也就把话题扯过。
孙雄志闷闷不乐地喝着酒,也不动筷子,季广胜看着他面『露』不快,假装随口一问:“我听说——膳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