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琪璐从温泉里走了出来,裹上了浴巾,走到房间里,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有些苦恼地说:“玫露可,我来这才两个星期,都胖了好几斤了。我今晚不吃晚餐了,吃点煮菜就好了。”
玫露可正在梳理长长的黑发,道:“好可惜。麦茜说今天晚上吃火锅,有从妖精之森采购的牛肉、羊肉,从北境之森采摘的松茸、蘑菇,从洛水河里打捞的鲜鱼,从人类领区采购而来的大龙虾……”
艾琪璐吞了吞口水,有些后悔说出那些话。突然,她脑子一转,道:“火锅不就是煮菜吗?那完全没影响。”
到了晚上,玫逸在餐厅和几位住在府邸的职员一起吃火锅。众人都紧紧地盯着火锅里随着咕嘟咕嘟的泡泡翻滚的菜,眼睛一眨不眨,当玫逸说可以开动后,所有人都毫不客气地挥舞起了筷子。
结果,艾琪璐毫无意外地吃撑了,玫露可扶着他回房间休息去了。
玫逸和伊莉雅在绒球般的雪花中慢慢地散步,冷融融的月光照在已经部分冰封的洛水河上。伊莉雅说:“玫逸,你还是决定要去吗?”
玫逸说:“嗯,不然心中始终有疙瘩。”
伊莉雅说:“想清楚后果了吗?”
玫逸道:“嗯。大不了就被革职呗。现在黑晶城各方面也走上正轨了,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艾琪璐和我一起走了不少地方,也跟着你们学了不少东西,也没有辜负王后的心意。除了绮罗外,我不亏欠任何人。我也不想亏欠她了。”
伊莉雅笑道:“新婚燕尔,却不能在一起,是挺残酷的。”
玫逸撇嘴道:“神子大人,说的你很懂的样子。你可是未来的教宗,似乎不该这么说话吧?”
伊莉雅轻笑道:“虽然是神职人员,从小受到的就是严肃古板的教育,可我也是女人,心中也有爱。别随随便便把我看作只会背诵教义的木头人,好吗?”
玫逸道:“没有啊,在我心里,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人了。若你不是候任教宗……算了,亵渎教宗可是死罪。您别在意,我只是口不择言。”
伊莉雅怎么会听不出玫逸的意思。她的脸有些发烫,轻声道:“我不会在意的。被人爱着的感觉始终是美好的。谢谢你,我会永远记住在黑晶城的这段时光。”
玫逸笑道:“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就好。”
* * *
新年假期结束后的第一次领主府邸闭门会议上,玫逸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过去半年里,黑晶城全体臣民也做了不少事情,似乎该封爵了,好收买收买人心。”
大臣们内心一阵狂喜,个个喜笑颜开,心想大领主可算开窍了,知道收买我们了。
伊莉雅有些看不清:玫逸坚持要去真灵向国王和王后坦白自己和绮罗的婚事,很有可能会因此被国王革职,此时分封爵位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国王很可能会打压这些人。
玫逸应该不会忽略这点才对。
玫逸又说:“可惜,我只是个子爵,分封不了什么像样的爵位。所以,我还是决定不封了。”
众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伊芙琳慌忙道:“大领主大人,三思啊。您封个男爵、骑士什么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们都断绝了与之前领主的附庸关系,现在什么爵位都没有,在黑晶城也就算了,到别的领区办事人家都不把我们当回事。”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玫逸说:“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人封个骑士什么的实在是太低了,不足以表彰其对黑晶城作出的巨大贡献。我还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艾洛洛,你会同各位大臣提一个封爵建议名单。不论是男是女,贵族还是平民,是精灵、妖精还是人类,公职人员、商人、农民、作坊主还是匠人,只要是那些为黑晶城作出突出贡献的,就可以封爵。”
“是的,老师。”
艾琪璐认真地把玫逸的指示记到了笔记本上。
尽管已经来到黑晶城一段时间了,但是卡洛琳还是不能理解玫逸的一些想法。她知道玫逸平时很注重听取大家意见,但是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很难改变。
但这次她还是忍不住道:“玫逸,任何职业都可以分封?那岂不是商人、农民、作坊主都可以成为贵族了?贵族要有高贵的品格、坚韧的意志和献身精神,你认为那些人会有吗?”
玫逸说:“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饿着肚子,谁都没有办法保持高贵的品德、坚韧的意志和献身精神,人在饥饿下能有多疯狂我想你们都知道。贵族吸食了绝大多数社会资源,却指责平民平庸、粗俗、懦弱,这是不道德的。别以为我是在说大话,我在花灵学院真的快饿死过。”
卡洛琳哑口无言。
伊芙琳刚打开会议室大门,蝶爱飞奔而来,一见玫逸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领主大人,巨木城的下级领主菲罗斯伯爵率领两千人侵入三山郡烧杀抢掠,三山郡无力抵抗,爱丽丝领主紧急求援!”
众人哗然,一下子乱了心神,浑身颤抖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对准了玫逸。
那些人可不是强盗,而是精灵正规军。
玫逸一听,浑身上火,大怒道:“妈*的,这帮混蛋,居然敢欺负到黑晶城的头上了!弗林,你立即带领府邸常备军赶赴三山郡,我立即去南城召集军队过去策应你!”
弗林箭一般地跑出了会议室,大吼道:“府邸常备军!紧急集合!”
伊莉雅脸色都白了,她忙问:“玫逸,你非去不可吗?以前驱赶入侵贼寇和零星精灵军队都是精灵和妖精军官出面阻的,你要是出面别人肯定会非难你……”
玫逸寒声道:“这个坏人肯定要有人当!我知道你们顾虑什么,无非就是害怕那些精灵和妖精去告我这个人类大领主的状,担心真灵因此对我产生疑虑。可是,一个事事为自己考虑的人根本不配做什么大领主!”
说完,玫逸跳上了梅凡牵过来的马,向黑晶城南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