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府邸。
“你,你…”秦温指着在一边悠闲喝茶的秦昊,气道:“昊儿,你是真要气死为父吗?刚来洛阳就得罪袁家,你以后要如何在洛阳立足啊!”
秦昊于热茶上轻轻吹口气,淡淡道:“是袁术主动挑衅我的!”
“克制啊,你的理智哪去了。”秦温皱眉训斥道:“幸好刘瀚正好经过,打了个圆场,不然造了杀孽我们与袁家的关系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秦昊露出一丝笑容,道:“爹,你真以为孩儿是冲动才打的袁术吗?”
“难道不是吗?”秦温反问。
秦昊摇摇头,道:“爹,就算我克制下来不去揍袁术,你真以为我秦家和袁家可以和平相处吗?”
“什么意思?”秦温一愣,问:“难道…”
“没错。爹,刘宏让孩儿任虎贲中郎将,节制并北的父亲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将我秦家绑上他刘氏的阵营,从而在朝堂上增加对抗关东世家的底气。现在五叔倒了,他刘宏少了一条左膀右臂。虽然有刘瀚等汉室宗亲在此,但他们终归是要返回封地的。自然而然要拉拢新的势力。”
“大汉朝堂之上,七成都是关东一系的官员,而关东派系又以袁家为首。此次三十万大军勤王,刘宏不让一兵一卒进城,就是不想关东世家在插手军务,可见刘宏对关东世家已经忌惮到极点。”
十常侍是刘宏对抗世家的一把刀,但现在五叔被扳倒,这刀出现了缺口,甚至还有可能伤到自己。而孩儿此举这是给刘宏一个投名状,好成为刘宏手中对抗关东世家的一柄利剑。得了罪袁家,就等于得罪了关东世家,刘宏见此也会对孩儿对父亲放心,而只有得到刘宏的信任,我秦家才能重新获得利益!”
“原来如此,为父误会你了”秦温恍然大悟,原来自家儿子,这么做的理由是重新在刘宏旁边插钉子,获利的同时监视刘宏的一举一动。
袁府。
被刘瀚吓尿裤子的袁术,此时正委屈的跪在自己的父亲袁槐面前。
“爹,你可得为孩儿最主啊,秦昊那小子忒阴险了!刘瀚那小鬼太嚣张了,完全没把我们袁家放在眼里啊。”袁术委屈的哭号起来。
袁术这次是真被刘瀚吓到了,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敢去动秦昊,更不代表他不敢动用家族的力量动他们。
“够了。”袁逢阴沉着脸,喝道:“我袁逢英明一世,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陛下对刘瀚秦昊这两个小鬼非常看重,甚至亲自为他们封侯授印,而你却因那点小恩小怨就招惹秦昊,还惹上了刘瀚这个大麻烦,简直愚蠢透顶!”
对于这个文不成武不就帝星儿子,袁逢是相当无奈,看来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了!
就在袁逢为袁术头疼不已的时候,作为长子的袁绍,正偷偷注视着这一幕,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别看袁绍是袁术的大哥,可袁术仗着嫡子的身份,可没怎么给过他这个大哥好脸色,所以袁绍心中对袁术也是非常妒恨的。
明明公路样样都不如我,但是父亲的眼中从来只有他,凭什么?就因为我是庶出,他是嫡子吗?我袁本初不服。
秦昊当众把袁术放倒,可谓让袁家丢尽了脸面,一个百年历史还不到是商业世家,居然敢挑衅袁家,这简直就是老鼠舔猫,找刺激!
而后袁术被刘瀚吓尿,这更是让袁家没脸见人了。
所以整个袁家都对秦家、刘瀚,充满了意见,唯有袁绍还隐隐有些感谢他们。
洛阳宫。
“什么?朕的皇弟把袁术给吓尿了?”
刘宏豁然起身,看着面前的赵忠,一脸震惊。
刘宏对自己这个小皇弟,印象是极其深刻,刘瀚年少老成,做事滴水不漏,这回可算是倒霉了。谁知道这袁术能被吓到尿裤子啊。
赵忠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我这皇弟还真是…哈哈哈!”刘宏听完之后哈哈大笑,等大笑完之后,转而疑惑道:“不过这秦昊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做呢?故意当街放倒袁术,故意得罪袁家,这是故意断绝他自己的后路呀!”
刘宏眉头紧皱,一肚子的疑问,赵忠见此眼珠一转,凑到刘宏耳旁,小声道:“陛下,还不明白吗,秦家这是给您献投名状呢!”
刘宏眼前一亮,转而又摇摇头,有些犹豫道:“不会吧,秦家在关西世家种有着很重的地位,秦昊会被朕的这点恩惠影响,就坑自己的老爹,逼着自己家族向朕这边靠拢?”
刘宏之如此厚待秦昊,给予他与刘瀚几乎相同的待遇,除了看中秦昊这个人只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是为了拉拢秦家,从而让以秦家为首的关西世家,对抗关东世家,以平衡朝堂上的不利局势。现在张让已经不可信了,十常侍里面还有多少个像张让这样的刘宏自己也不清楚,现在他唯一能完全信任的只有赵忠和蹇硕这二人。
虽然刘宏也希望秦昊这么做,但他还是不太相信,世家出身的秦昊,会因为自己的重视,就去坑自己的父亲还有家族。
除非秦昊是个一心忠于大汉的愤青。
赵忠一听,立马惊叫起来:“哎呦喂,我的陛下哎,您这还叫小恩小惠呢?广武侯,虎贲中郎将,与武侯爷同等被陛下亲封的待遇,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在嫉妒他秦昊得圣上恩宠呢。”
“可那是秦昊应得的呀,他立下的战功,得到这些封赏是应该的呀!”
“陛下,您认为那是秦昊应得的,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秦昊也不会这么认为。在外人看来,他秦昊不过是个跟在父亲背后捞战功的毛头小子。如此大的荣耀,再加上被陛下亲自封侯授印,他秦昊肝脑涂地也很正常嘛!”
刘宏缓缓点了点头,也觉得赵忠的话很有到理,秦昊才十五岁,真是愤青也不是不可能。
“那忠母的你意思是,那小子这次故意得罪袁家,并且事先没有和秦温通气?”
“那肯定的。秦温向来小心谨慎,从不参与党争。他要是知道自己儿子轻易站队的话,那还不把他给关起来呀!”
“这小子聪明啊,他是在逼自己的家族表态呢!”刘宏叹息道:“看来朕是不得不重用秦温秦昊父子了!”
赵忠一听,心中激动的同时,嘴上却道:“陛下,不是老奴嚼舌根,而是秦温将军他是不是有些太保守了,万一到时候掉链子,那可就…”
“哎,秦爱卿也有他的苦衷,谁让朝堂上朕一直处于弱势呢。”刘宏无奈道。
刘宏对秦温的印象非常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品行端正,忠心耿耿,文武双全,除了有些谨小慎微之外,还真找不到太大的缺点。
三十万勤王大军汇聚洛阳,这股力量已经是大汉最后的希望,刘宏必须要将这股力量,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刘宏之所以这么重视秦昊,也是向秦温表达一种态度,希望秦温可以主动向自己靠拢。
只是刘宏没想到的是,秦温还没向自己表态,他的儿子反而站出来,强行帮他做了决定。
不过结果也一样,秦昊是秦温唯一的儿子,掌握秦昊就是掌握秦温,秦温总不能连唯一的儿子都不管不顾吧?
若秦昊是真的铁了心站在他这边,秦家也就只能站在他这边,半个关西世家也就站在他刘宏的身后。
赵忠听到刘宏的无奈之言后,立马意味深长道:“陛下,您可别这么说,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谁强谁弱可不一定呢。况且有武侯在此,他们安敢放肆?”
刘宏闻言,会心露出一个诡异笑容,不过却没有在明言。
如今的洛阳已经汇聚了,大汉绝大多数兵力,各地将领都已领兵抵达。
而在这些将领之中,秦温,董卓,丁原,公孙瓒等外将,都已确定站在刘宏这边。
刘虞、刘焉等大人都是汉室宗亲,也定不会相助关东世家。
更别提还有刘瀚这个大杀器在此坐镇。
所以城外的三十万大军,大半都已在刘宏的掌控之下,刘宏已无须过于忌惮关东世家了!
“天下兵权,大半都已入朕之手,如今的朕,才真正君临天下!”刘宏大笑道。
赵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吹捧道:“只要这次顺利击败黄巾叛逆,大汉定会在陛下手上实现中兴的!”
刘宏也被赵忠的自信所感染,豪气干云道:“忠母说得对,大汉定会在朕的手上实现中兴!不过黄巾百万大军,也不能小看,所以决战之前,一定要消除所有内患,内部都不团结,又如何能击败黄巾。”
赵忠一听故意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宏见此,问:“忠母,在朕面前还有什么话不敢说吗?”
“呃,不是。”赵忠犹豫再三,最终张口道:“只是大谁何最近查到了一件大事,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老奴怕陛下会接受不了!”
“说,朕是那种会自欺欺人的人吗?”刘宏肃然道。
看赵忠小心翼翼的样子,刘宏隐约感觉到张让接下来向自己汇报的事,恐怕小不了。
“事情是这样的。”赵忠略做沉思,缓缓道:“有明确切情报表示,虎牢关主将卢植虽名义上是儒家之人,但实际却是搅动帝国叛乱的百家残党。”
“什么?这不可能!”
刘宏一脸震惊,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
汉室和百家残余之间恩怨,刘宏作为皇帝,所以自然是知道的。
若不是有百家残余站在黄巾后面出谋划策,单凭黄巾军的那帮泥腿子,怎么可能是帝国精锐的对手,所以刘宏对百家残余可谓是恨之入骨。
可卢植不一样啊,卢植乃是汉军中原战区主帅,若不是卢植的话,黄巢的大军恐怕都已经打到了洛阳,所以刘宏对卢植那是相当器重。
而且刘宏眼中的卢植,一直是对大汉忠心耿耿,所以刘宏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卢植竟也是百家残余!
刘宏以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赵忠,问道:“有证据吗?”
刘宏也知道他这是白问,赵忠竟然敢当他的面提出来了,那必然是有证据的,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陛下请看。”
赵忠叹了口气,随即递上一道卷宗,刘宏颤抖的伸出手,接过打开一观之后,顿时脸色变得惨白。
“农家,卢植居然是农家之人!”刘宏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不仅如此,前段时间大谁何中的那些奸细,也很有可能是农家安排的。”赵忠小声对刘宏说道。
刘宏闻言后咬牙道:“卢卿,你骗朕骗的好苦,百家残党,你们隐藏的好深啊!”
诸子百家之中,农家对于汉室而言,情况是最为复杂的,因为秦末百家学派兴隆,天下英杰十之八九都出自百家,而汉之高祖刘邦就出自于…农家。
当初刘邦靠着农家的支持起家,而真正成势之后,却又将农家撇在一边,傍上了儒道兵三家的大腿。
刘邦为什么叛出农家,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不过刘邦叛变那是不争的事实,无可辩论。
由于害怕农家造反,刘邦一统天下后,丝毫不念及旧情,一点一点的将培育和辅助过他的农家逼上绝路。
农家成为了诸子百家之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倒在刘邦手上的学派。
农家弟子遍布天下,刘邦想要彻底断绝农家传承,那是不可能的,就像农家弟子人人传颂的口号:地泽万物,神农不死!
赵忠所递交的卷宗之中表明,已经收集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卢植就是农家之人,并且和百家残余有着密切的往来!
见刘宏一副痛苦的样子,赵忠安慰道:“陛下,卢植大人虽是农家之人,但并没做过任何一件有损大汉利益的事,若是其真心忠于大汉的话,还是可以信任的吧?”
“忠母能保证卢植没有其他算计吗?”刘宏反问。
“这…”赵忠无言以对。
前前后后的一系列历史残留,让农家和汉室根本回转的余地,所以那怕卢植没有做过一件损害大汉利益的事,刘宏也不敢相信卢植,刘宏赌不起啊。
“左丰!”刘宏轻喝。
站在赵忠身后的一个太监一听,立马站出,应道:“老奴在!”
“命你带上酒肉前往虎牢关,替朕犒赏三军,顺带再替朕探探卢植的口风,记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现在的虎牢关可乱不得!”刘宏郑重道。
两天后,左丰回朝后,立马前来向刘宏报告。
“陛下,卢植他,他,他是真要造反呐!”左丰一脸后怕的样子。
刘宏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卢植要是把虎牢关献给黄巾的话,仅靠大谷关根本不可能保住洛阳。
“虎牢关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刘宏大喝。
“陛下是这样的……老奴这次很小心,应该没有惊动卢植。”左丰缓缓道。
“忠母,这次你持朕的配剑亲自去一趟虎牢关!”刘宏咬牙切齿道:“一定给我把卢植押回来!”
赵忠一听连忙劝道:“陛下,冷静啊!”
“朕再冷静,卢植就把虎牢关,还有朕的十万将士,全都送给张角了!”刘宏激动的咆哮起来。
“可卢植手握兵权,老奴就这么过去,那不是送死吗?”赵忠为难的说道,卢植可是恨他恨的要命啊。
刘宏一听,认真道:“赵忠,你到达虎牢关之后,先去找鲍鸿、赵融、冯芳、夏牟和淳于琼五人,他们都是朕的人,会协助你抓捕卢植的。”
“老奴一定将卢植抓回来的,不过陛下,虎牢关是洛阳东大门,不能没有守将啊,万一被黄巾钻了空子,那可就功亏一篑了,新的守将必须尽快到位!”
刘宏一听眉头紧皱,问道:“忠母认为谁可以担任守卫虎牢关的重任?”
“秦温,丁原,董卓,都可担此重任!亦或是陛下的那位皇弟…”赵忠小心翼翼的说道。
“还是秦温吧,他常年守备雁门关,打防御战的经验更加丰富!皇弟他虽然功绩重大,但他毕竟年幼,锐气过盛,防御战难免沉不住气。”
“额,陛下圣明!”
其实刘宏这样安排,还有另外几个原因。
其一,刘瀚功绩过重。以一己之力从黄巾手中夺回河北四州,此等功劳不可谓不大了。若是再立几项大功,恐怕就要功高震主了。
其二,秦家竟然已表态,那刘宏自然不可能冷落秦家,此次立秦温为帅就是想让其立功,以达到平衡朝中其他势力的作用。
这便是所谓的帝王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