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续了许久。
而路清泽自我介绍完毕，视线忍不住又落到导演习峰远的脸上，开始琢磨究竟在哪见过这个人。
在镜头里，便是目光死死盯在习峰远脸上，等待对方点名。
台前的画面在后台同步播放，后台的艺人看着显示屏中的路清泽，忍不住笑着出声。
“难不成是想让习导选他？这也太……”
话说到一半，余光瞄到镜头，又笑了笑，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话虽说到一半，但大家都懂什么意思。
太自不量力了。
只有陈一宁，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忽然“咦”了一声，彻底坐正了身子。
便见屏幕里一直被死死盯着的习峰远，胡子微动，终于掀起眼皮，扫了路清泽一眼。
随即，两个人，一老一幼，开始大眼瞪小眼。
路清泽思考的入神，大眼睛一眨不眨。
而习峰远也不甘落后，视线放在路清泽脸上，竟也一本正经地观察起来。
眼看着观众已经开始犯嘀咕，现场氛围要落到地上，主持人又笑着开口确认了一遍。
【再问一遍，有没有哪位导演对这位演员感兴趣，想要开口提问的呢？】
还是没有人出声。
看完过往作品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进一步了解。
主持人面上笑容不变。
【很遗憾，如果没有，那这位演员暂时进入待定，等所有选手上场完毕后再进行补位。】
说完，准备开口示意路清泽下台，没成想刚一抬胳膊，一直沉默的习峰远竟然开口了。
“等等。”
主持人动作一顿。
【习导，您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习峰远拿起了旁边的话筒，视线落在了路清泽脸上。
“我就一个问题，作为一个没什么代表作的演员，你来参加这个节目想必不会轻松，你为什么选择这个节目？”
好问题。
路清泽很想回答，因为对演戏感兴趣，想要突破自己，挑战自己，趁机向其他艺人学习云云。
但对上习峰远的眼睛，对方目光烁烁，仿佛能看进人心底。
而混圈这么多年，想必真话假话也能听出个七七八八。
场面话在肚子里绕了一圈，路清泽淡定地拿起了话筒。
“因为钱多，给的太多了。”
答案一出，全场寂静。
后台的一众艺人也沉默了。
只有陈一宁看着屏幕，直接噗嗤出声。
屏幕里的路清泽又补了一句。
“哦，现在有了新的理由，听闻您三十年前就已经获得了国际的尼斯奖最佳导演，我对您有点感兴趣。”
后台的艺人们已经听呆了。
好清新脱俗的马屁。
不同于一般的马屁。
竟然把马屁拍出了不卑不亢的味儿。
问题是，习峰远吃这套吗？
听闻习峰远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打交道，谁的面子都不给，连一线艺人也是照骂不误……
后台艺人紧盯着屏幕，等着看路清泽被怼。
下一秒，便见屏幕里习峰远紧绷的神情突然放松，竟然哈哈大笑了一声。
“可以，”习峰远笑容一收，看向路清泽，“我对你也感兴趣，我决定选你进我的团队。”
“你有什么想法吗？”
路清泽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好主意。”
合作达成，路清泽退场，下一个艺人被cue到准备上台。
后台的艺人看着屏幕中又重新一脸严肃的习峰远，心中不由都出现大大的疑问。
传说中不苟言笑的习峰远，竟然喜欢听这种清新脱俗，软饭硬吃的马屁？！
原来这招有用？
路清泽回到候场区，落在身上的，便是一众艺人惊叹的目光，以及夹杂着的几道不屑。
其中一道，来自杨如杰。
路清泽直接忽略，一心落在自己的挎包上，只想着上场完毕，今天的工作便已完成了大半。
淡定坐在角落，找了个沙发死角，开始偷偷摸摸剥鸡蛋。
习峰远作为获奖无数的顶级导演，对所有艺人来讲，吸引力都是巨大的。
有路清泽拍马屁成功在先，后续的艺人也试着学了一手，想要以马屁打动习峰远。
随即顺势加入习峰远麾下。
于是一一效仿。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的马屁竟然不顶用了。
一连三个艺人，都试图对习峰远采取马屁攻势，然后成功获得一波无视或回怼。
一个个灰头土脸回到后台。
彼时路清泽已经在沙发的掩饰下，偷偷摸摸吃完了一个鸡蛋。
众人看着唯一一个靠马屁冲进习峰远阵营的路清泽，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
明明都是马屁，自己的究竟差在哪了？
没有答案。
二十个艺人轮流录制，后台时间加上上台准备时间，尽管紧赶慢赶，等录制结束时，也已经晚上六七点钟了。
起初每个艺人还问的详细，可到了后续，导演许是也疲惫了，流程无形中加速起来。
而最初没怎么选人，面上兴致缺缺的习峰远，到了后期不知道是怎么了。
许是被人提醒，再挑剔便没得选。
倒也凑凑合合凑了五个人出来。
除了靠拍马屁进队的路清泽以外，还有一脸八卦，靠情报能力取胜的陈一宁。
而金影奖入围的杨如杰，尽管在舞台上向习峰远投递了意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四个导演中，偏偏习峰远没有表态。
最终只能在剩下三个导演中选了一个。
节目录制完毕，摄影机关机，一众艺人回到休息室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路上。
路清泽磨磨唧唧走路，走到半途，一个人走到了身旁。
余光一扫，是最近频繁见面的杨如杰。
心中纠结着要不要和对方打招呼，而对方看着前方，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钻营只能一时起作用，这个圈子终究还是用实力说话，作为过来人的建议，不如把心思放在提升演技上。”
话音落下，步子变大，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路清泽脚步还在磨磨唧唧。
看着杨如杰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杨如杰刚刚的位置。
又转头看向前方，目光落在了一个高高瘦瘦的演员身上。
刚刚杨如杰，莫非是在对这人说悄悄话？
隔这么老远，对方听得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