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皇后开口,曹心姝抢先说道,“母后想得周到,早已挑好了人选。不仅母后挑了人,我这边还有几个陪嫁,都已经提前教导过,将来和我一起伺候晋王,定不让母后费心。”
才进门第一天呢,就想着往晋王房里抬人了。
这份大度,连花姜都不得不佩服。
可女人,在男人这件事上,从来都不是大度的。
后面一众妇人虽然对曹心姝交口称赞,心底却不见得如面上这般想。
皇后喜笑颜开,“不愧是晋王亲自选的王妃,果然识大体,有你主持晋王府,本宫绝对放心。”
说着,皇后看了一眼花姜,“本宫赏给你的人,听说都被冷落着,宁王妃,你身为王府主母,便该大度些,别独占着宁王,惹人笑话。”
“瞧我这记性,”花姜伸手将文氏拉到身前,“这位便是母后赏赐的文侍妾,娘娘惦记着她,她也时刻不敢忘了娘娘的恩情。我今日特地将她带出来,让母后瞧瞧,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免得母后总是惦记。”
皇后一怔。
她好像是随口提过一嘴,可花姜怎么在这种场合将人带出来了。
而且,她才说了花姜不大度,她就把人杵到自己面前,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文氏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晋王妃。”
“文氏......”皇后居高临下看着她,因为压着火气,语气自然是不好的,“你倒是说说,在宁王府,过得可好?”
文氏垂首回道:“宁王妃待妾身很好,多谢娘娘关心。”
皇后轻哼一声,“你进宁王府,是去伺候宁王的,不提宁王,句句不离宁王妃是何道理,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今日本宫在这里,你不必怕,有什么事本宫会给你做主。”
满京城谁不知道,宁王对谁都不亲近,唯独对自己的王妃,是千依百顺。
文氏的处境,不用想也知道,定不会好过。
文氏迟疑了几秒。
她今日跟着花姜出来,另有要事,没想到会在皇后面前纠缠。
若是耽误她的正事,后面的人可不会给她留命。
见文氏迟迟没答话,花姜开口道:“既然已经拜见过皇后娘娘,她便也如愿了。至于别的事就不劳娘娘费心了,只是个侍妾罢了,哪里用得着娘娘做主呢,没得折煞了她。”
但凡花姜说的话,皇后就忍不住怼过去。
“侍妾?本宫将她赐给宁王,可不是做侍妾的。文氏好歹也是正经官家小姐,她父亲如今已官至知州,她却还只是宁王府里名不见经传的侍妾,说出去难免不会遭人诟病,显得宁王妃没有气量。”
花姜也不恼,抿嘴笑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只是,这事儿也不全是我能做主的,宁王不喜欢她,我就算硬塞也把她塞不进王爷的房啊。”
气氛突然就尴尬了。
花姜继续说道:“既然娘娘担心文氏在宁王府没有容身之处,倒不如回娘娘身边,替王爷在娘娘身前尽孝。”
“这是什么话,即是本宫赏的,那便是宁王府的人,和本宫没有关系了,哪有退回来的道理。宁王妃若是容不下,自己处置了便是,另一个张侍妾不也是如此么。”
常氏暗自嘀咕,皇后今天是吃错药了么,逮着一个侍妾较什么劲儿,能不能有点体面。
花姜也是,三言两语就能揭过的事情,怎么也较起真来。
一直未说话的曹心姝开口了。
“宁王独居多年,母后依着他年少时候的喜好挑的人选,入不得他的眼也正常,京城的名门闺秀多的是,若是宁王有想法,大可从中挑几个纳入王府。如今容惠太子妃不在京城,想来宁王妃也寂寞,倒不如趁机挑些新人,也能和她做个伴儿了。”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各个都盯着宁王府后宅的事,巴不得多弄些女人进去搅事。
花姜才不会上当,“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曹四小姐,早听说曹夫人在替她相看夫婿,不知找到了没有?”
曹心姝心头一惊,虽然觉得花姜不至于把曹盈选进宁王府,但心里依旧忍不住担心了一下。
曹夫人就守在一旁,她的身份,在皇后面前根本说不上话。
可提到曹盈,她不得不接话,“王妃竟然还惦记着她,倒叫妾身汗颜了。我家四姑娘年纪还小,不急,若是遇到合适的,少不得还请宁王妃参谋一番。”
花姜噙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看向她,“参谋就不必了,上次在金枝楼的事,想必四小姐心里还存着芥蒂呢,我说的话,她未必愿意听,若是因此错过了良缘,岂非我的罪过。”
曹夫人陪着笑,生怕花姜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花姜面向皇后说道:“和晋王妃比起来,四小姐就有些不懂事了,娘娘是最看重规矩的人,何不派人去曹家,替曹夫人好好管教管教女儿,免得以后又闹出笑话,打得就是晋王妃和晋王府的脸面了。”
曹盈的事,皇后也有耳闻。
经花姜一提醒,她也觉得该重视这件事。
虽然皇后不喜欢花姜,但她也没多喜欢卫氏,心底总对她有点嫌弃。
“本宫会安排教人去曹家的,都说曹家家风好,总不能让一个小女儿败坏了名声。”
曹夫人心里苦啊,自家姑娘就是骄纵了些,先是被宁王妃当街教训,现在又被皇后盯着派人教导,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曹盈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呢。
可这是皇后当众开口,她断没有拒绝的勇气。
“如此,妾身多谢娘娘,让娘娘费心了。”
皇后此举自然不是想顺着花姜的意。
她另外打着算盘。
等她把曹盈调教好了,亲自替她在京中寻一门好亲事,说不定将来还能给八皇子助一把力。
她暗叹,到底还是膝下的孩子少了。
但凡多个一儿半女的,如今也不必只能指望着八皇子一根独苗了。
连个帮衬的人都找不到,还需要用到曹盈这种废物。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起太子。
造孽,真是造孽。
花姜抬眼看了看,曹盈并没有在房中。
而文氏也在她的授意下悄然退出房间。
文氏夹在一众明枪暗箭中,吓得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出门被风一吹,湿衣贴在肌肤上冷浸浸的,又黏又冷。
借着换衣服的由头,她从初夏手里取了府牌,往后面厢房走去。
晋王府给各府都留了房间,以供更衣休息。
她只有这一次机会,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