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雪茹办事不怎么牢靠,坑人一流。
她捧着偷来的令牌跑回了徐府,把十二卫统领的腰牌亮给陆曦曦看,“曦曦,你看,有了这个,咱们就能进牢里看他们了!”
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做男人打扮,冒充付霖威的手下去刑部大牢。
陆曦曦身体太虚弱,临走前,吴嬷嬷让人给她喝了一大碗参汤,又让穆启带人跟着暗中保护,才放她出门。
马车刚离了府门,揽芳追着车大喊,“夫人!夫人等等!”
穆启停了车了,揽芳来不及多说什么,推开车门,将手里的信交给陆曦曦,“夫人,这是岑大夫临走前交给奴婢的信,里面……里面有替大人解毒的法子!”
陆曦曦忙接了信抽出来看。
揽芳又从怀里掏出一叠药方,“这个,信上说了要用的。”
陆曦曦快速看了一遍信,谁能想到竟然这么巧,原来岑大夫给她的那些治外伤方子里就藏着解毒之法。
她接过药方,吩咐穆启快走。
一路上按照岑大夫说的将方子按照一定顺序排列,横着读就是火毒的疗愈方法。
看完治疗法子,陆曦曦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付雪茹也沉默了,她担忧地看着陆曦曦,“这……这谁受得了啊!”
陆曦曦紧紧握着拳。
她明白了濮神医为什么情愿让中毒之人结束短暂的生命,也不愿意救治了。
多半因为他医者仁心下不去手!
“命在他身,就由他决定吧……”
刑部大牢内,这里不同于宫中的刑牢,关的都是重刑犯。
牢内又湿又臭,进去待一会儿,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臭了。
环境较其他牢房差得多。
周贤淙和徐肃分别关在两间牢房内,两人隔着栅栏说当下的情形。
徐肃用帕子捂着鼻子,责怪他冲动,“你去迎皇帝归位,大功一件,被你一句话骂没了。”
周贤淙想起皇帝的做法还气呢,从鼻子里哼哼两声,还不服气,“若早知皇帝揣着这种心思,我在城外就直接杀了他。”
徐肃轻哼了一声,“你想周家跟着你覆灭,连带着连累付小姐?”
“可……”
提到付雪茹,周贤淙哑火了,半晌憋出一句,“算我有负于她!”
徐肃捻着帕子叹息,“也怪我。若我早些发现皇帝的真面目,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周贤淙心中希望不灭,“你放心,宫里的几个烂心烂肺,靖霄跟他们不同,一定会跟程鹤他们想法子救咱们的。”
提到甄靖霄,徐肃轻嗤了一声,并不认同他的话。
“大人……大人……”
墙外突然传来呼唤。
徐肃听出来了,是万统领的声音。
“大人,南大夫临死之前告诉了属下解火毒的法子!”
周贤淙比徐肃还激动,他忙贴近墙边说吗,“什么法子!你快说!”
“南大夫说……”
“全身筋脉尽断,”
“全身筋脉尽断……”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男一女,一内一外。
徐肃和周贤淙同时看向牢门口走进来的人。
“八大关节,二十四处小关节割肉放血,一炷香之后,再以续骨膏和外伤药止血疗伤,重塑筋脉,方可解彻底清除火毒。”
万统领在墙外听出来陆曦曦的声音,待她说完,他才说,“对,夫人说的就是南大夫想说没说完的法子。”
陆曦曦走到徐肃牢门前,双目含泪望着他,一日一夜未见,竟似隔了好几个秋。
他从来肃立规整,矜贵又威严的,可现在,头发乱了。
“红火蚁之毒只是表象,存在足上,若不激发实则无碍。真正难除的……是缠绵在各关节里的蛇毒。蛇毒湿沉难除,唯有放血,再以解毒剂驱除方可彻底拔出。二毒驱除一样,则性命无碍。”
陆曦曦扶住木栏,“因你内里深厚,若不先断筋脉直接放血,内里会自行收敛,毒也排不出来。所以……”
周贤淙听明白了,“嫂嫂你的意思是,若是寻常人,反倒好弄,直接断骨放血即可是吗?”
陆曦曦不错眼盯着徐肃,点点头。
徐肃以为她早已在前往庸城的路上,没想到她没走。
一时间,高兴、担忧齐齐涌上心头,竟叫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靠近栅栏边上,抬手盖在她的手上,目光温柔,温声问,“怎么不走?”
陆曦曦扣住他的手,“你要出事,叫我怎么走!”
他轻轻捻着她的手指,“这么冷的天,你刚生产,该好好休养的。”
一滴温热的泪砸落在他手背上,“徐肃,你好狠的心,孩子的名字你都不起,准备丢下我们母子就走吗!”
“骗子!”
“你哄着我生下你的孩子,自己却食言。你说要守着我和孩子的呢!”
“你个大骗子!你打算用你冰冷的尸体陪着我和孩子吗!”
陆曦曦抽噎起来,“徐肃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我立马下来陪你,让你的儿子跟你一样,早早没爹没娘……”
徐肃气笑了,紧拽着她不松,“有你这么狠心的娘亲吗!”
“我就狠心了怎么了,我一个人养不了他……没你我不行……”
付雪茹走到周贤淙的牢门前,头还望着陆曦曦那边,啧啧两声,学着陆曦曦的声气儿说,“‘他的命由他自己决定’。也不知道谁说的这话,到这了就强势不准人死,欸——”
她陡然被扯了一下,声调惊得都变了。
周贤淙见她人都来了,还一直盯着人家小夫妻互诉情肠的,拽着付雪茹的裙带就将人拉了过来。
把住她的肩上下打量她两眼问,“你们怎么进来的?有没有受伤?”
付雪茹在他坚硬的手臂上拧了一把,“松开!捏得我疼死了。”
他手劲大自己却不知道,每次被他掐着,人都能掐断气。
周贤淙改掐为牵。
他牵着付雪茹的手说,“你别担心我,我能保住自己的命,你好好照顾好自己。”
付雪茹拧眉,“我没担心你,你要是死了,我另嫁就是。”
“你敢!”
周贤淙怒红了脸,“你我都有肌肤之亲了,就是我的人了……”
付雪茹捶他。
周贤淙瞥见隔壁早就亲上了,有样学样,也要亲人。
现在不是缠绵的时候,陆曦曦只让徐肃浅尝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那些方子递给徐肃,“这是解毒之后疗愈的方子……”
话音还未落,一只链条铁爪突然抓过来,徐肃反应敏捷,扬手一抛,那只铁爪抓了一空收回。
十几张药方散在空中,陆曦曦大惊,忙抢着抓取方子护在怀里。
付霖威发现令牌被盗就猜到被妹妹偷走了,立刻赶了过来。
刚走到门口正好听见陆曦曦说“解毒”,担心徐肃还有活路,他示意手下出手。
他疾步奔来,那么多张纸,随意折了一张,隔空投进壁灯里,烧了。
看着骤然的火,陆曦曦惊叫一声,“不要!”
付霖威笃定那么多方子少了一张就凑不齐解药,不再动手,眼睁睁看着陆曦曦爬爬地捡。
像在捡徐肃所剩无几的性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