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似乎爆发了一场战斗,芒托朝自己的左侧望去,那里有一座专门为会议结束后的与会者准备的地面居所,从方位上看,应该属于硕果城,想到这里,他的手攥成了拳,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阻止那边的争斗。
“先想想自己的事情吧。”阿瑞斯扶着弗丽妲走了过来。他已经让自己的卫兵伪装成了普通的宾客混进了周围,现在的他们除了戴着兜帽遮挡住了头脸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您真要找那个带笑脸面具的人?”弗丽妲开口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盖的虚弱。
“是啊。我会想办法夺回那件馈赠,宾客城会好起来的,这是我身为宾客城城主的职责。”芒托收回了视线,“这件事很危险,你们不必跟着我。”
“阿瑞斯,你也听到了吧,不必跟着我们,这太危险了。”
“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阿瑞斯摇了摇头,“如果你都不在了,我还有什么必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一只带着些许芬芳的干瘦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不吉利。”弗丽妲低声道。
“好,我不说了。”阿瑞斯趁机握住了她的手腕,嘴唇与她的手指与手掌逐一接触了一遍。
“阿瑞斯,还有外人呢。”弗丽妲抽回了手,瞥了眼正在那边假装望着风景的芒托,苍白的脸上带上了些许红润。
“咳咳。多余的我不会过问,但希望你们不要妨碍了我的计划。”芒托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一脸正经的说道。
“我们的目的相同。您不是想知道他的位置吗?”弗丽妲指向了右前方,“我感觉到他移动了位置,现在应该在那个方位。”
“你怎么这么确定?”芒托狐疑地看着弗丽妲,他之前只是出于宾客城城主的责任感帮了一把,没想到居然大大提高了自己找笑面骑士的速度。毕竟宾客城不是个小地方,就算只是边缘,运气差一些也可能要找上好几天。
“芒托叔叔,看来你们都忘记了。”弗丽妲双手按住了自己的嘴角往上抬了抬,“我小时候的外号叫微笑的弗丽妲,我对笑声很敏感,而他实在是太吵了。”
微笑的弗丽妲。芒托确实已经忘记了,他还隐约记得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的笑容澄澈干净,就像是汐月湖的湖水。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微笑的小女孩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那个大家以为会陪伴她一生的绰号也被人丢弃遗忘。她变成了受难的弗丽妲,没有人会记得她失去的笑靥。
芒托将思绪拉了回来,伸手想要像过去一样揉一揉弗丽妲的脑袋,但看到阿瑞斯怒目瞪着自己,最后还是收回了手:“那么接下来就有劳我们美丽的微笑小姐了。”
弗丽妲愣了一下,抿了抿自己干燥的嘴唇,眼皮耷拉了下来,嘴角也随之落下,恢复了往日那个波澜不惊的平淡样子:“我早就不会笑了。”
没等芒托为自己的失言道歉,弗丽妲拍了拍阿瑞斯的手:“我们快追上去吧,万一跑远了就不好追了。”
芒托张了张嘴,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连自己的城市都保护不好,又有什么能力去为别人解开心结?一路上芒托和弗丽妲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有阿瑞斯不时讲几个有关宴织城的笑话,只是除了他之外,两名听众都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死鱼样子,最后他指着天向欢宴之神发誓,未来一定要去一趟普雷盖姆,为弗丽妲找到最好笑的笑话。
之后的半程就这样在无言中度过,只有弗丽妲会在笑面骑士转移的时候更新方位。三个人就像是在沙漠上恰巧相遇的陌生人,并肩而行只是为了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相互帮上一把。
一路上他们从路过的宾客口中得知了许多或真或假的消息,有人说麦芒城的人被屠戮干净,那里已经见不到一个活人。还有人说在西格蒙德的住所看到了盔甲上镂刻着麦穗的卫兵。有人说宾客城这次干得漂亮,让那些目无一切的城主得到了教训,也有人说宾客城变得暴虐无度,这次事件只会让宾客城不复以前的盛况。各种信息交织在一起让芒托根本分不清现今城内局势的走向,索性最后连听都不再去听,一心跟随弗丽妲的指引朝笑面骑士的方向走去。
在接近宾客城边缘的时候,已经可以听到笑面骑士那肆无忌惮的狂野笑声。他的笑声很少间断,声音又大。芒托实在是难以理解,究竟是多么强健的身体才能让他这么损耗身体却跟没事人一样。
反观弗丽妲,在变成这副模样之前,她也有过一段狂悲狂喜的经历,最后落下了病根,变成了现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她的神色好像变好了一些。芒托本来只是下意识的一瞥,却发现她苍白的脸上透出了些许红润,蒙着一层灰纱的眼睛也隐隐现出了些许光亮。
他抹了抹眼睛,扭头看向了弗丽妲。她的脸色仍然苍白,眼睛也依然灰暗。见到芒托看向自己,弗丽妲抹了一下脸:“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想看看你的状态,如果太累了可以休息一下。”芒托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但多停留一会儿,他可能就跑了。他是个很随性的人,除非他停在一个地方,不然很难追上。”弗丽妲在阿瑞斯的搀扶下,虽然有些累,但从神色上看,确实没有太大问题。
“总觉得你对他很了解。”芒托说道。
“这都是从他的笑声中解读出来的。我是……”弗丽妲说到一半就被芒托打断了。
“微笑的弗丽妲。”他今天已经听到了许多次这个回答。这让他觉得弗丽妲一定在隐瞒一件不想被他人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笑面骑士有关。
这些疑惑在见到了笑面骑士后便得到了解答。此时他正用杀死了维特的艳红色长剑刺击那层光膜。在剑尖触碰到光膜的瞬间,一圈圈金色的涟漪荡漾了开来,化解掉了笑面骑士那力逾千钧的力量。
“哈哈哈,困住我,真有意思,有意思啊!”笑面骑士仰天大笑,抬起脚踹在了光膜上。一圈更大的涟漪荡漾开来,笑面骑士的攻击又一次被光膜无效化了。
就在他想要继续研究怎么在这里破开一个大洞的时候,他突然感应到了什么,转过身,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的三人。
“弗丽妲,你居然来找我了?”笑面骑士难得地在一句话中没有掺杂着狂笑,“但你忘了吗?主动见我的时候要保持微笑,就像这样。”他仰起头,发出了粗野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笑啊,笑出来!否则我没有你这个徒弟!保持微笑,这才是人生的关键。哈哈哈哈!笑出来!!!”
弗丽妲深吸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我这个人很情绪化,只要得到喜欢的东西就一定会露出让您满意的笑容。所以……”弗丽妲瞄了眼笑面骑士鼓鼓囊囊的口袋,“可以把那件馈赠送给我吗?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