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蜡烛被点燃了,照亮了一小片区域,昏黄的火光将纯白色的面具染上了一层夕阳般的橘黄,他凝视着火光,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低吟。
“醒过来了?”在他身后的石柱上绑着一名上半身赤裸的男子,那名男子乌黑的头发油腻脏污,身上有着许多碗口大的疤痕。
“为什么?她已经威胁不到您了。”男子抬起了头,眼中带着浓浓的困惑,“而且您是怎么发现的?”
“将她送出丰年城的那一刻,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他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尖利的刀子,在蜡烛上烤了烤,“库拉克,你还是不了解你的父亲啊。”
他转过身,尖刀的刀刃划过他满是疤痕的身体:“她必须死,也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就会干扰我的计划。”
“为什么?她是您的孙女!哥哥的女儿!我已经帮了您那么多,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都不能满足我吗?我可是您的次子!”库拉克用尽了全力吼道,“我可以为荒芜奉献一切,只要弗丽妲还能活下去!”
“晚了~”罗杰轻轻地叹了口气,“在她被我的替身带走的时候起,他们就都回不来了。”
库拉克睁大了眼睛,随后眼神黯淡了下去。他的希望已经消失了,一股绝望的情绪在他的身体中蔓延。他突然觉得好痛,全身的伤口都在向他传达着“快点死掉吧,已经没有意义了”的信息。
“那就杀了我吧。”库拉克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放心,你的牺牲是值得的。”罗杰摘下了面具,那副与宾客城参会的罗杰一模一样的脸显露在了库拉克的眼中。
“你将会成为哥哥的一部分。而我的哥哥将会拥抱荒芜!”他的尖刀刺入了库拉克的胸膛,一点点将胸口的血肉划开,然后从伤口中掏出了库拉克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哥哥!看到了吗?新的甜点!”罗杰朝着远处的黑暗走去,“这还只是开胃菜,你马上将会享受一座城市那么多的大餐!”黑暗中一只血色的触手探出,将罗杰手中的心脏紧紧缠住,随后再一次隐没于黑暗中,只能听到一阵粘稠的摩擦声。
“感谢荒芜的馈赠,感谢音乐的指引。哥哥,我好想你。”
……
“罗杰,你不给我个交代吗?”西格蒙德挡在了罗尔与罗杰之间,那把长剑正好停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交代?你觉得我怕你们?”罗杰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认输吗?”他将长剑抛向了卫兵,整个人朝后退了几步。
“很可惜,我只是一个假扮的大公。为了伪装成他,真正的大公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个乌黑的斑点,这个斑点逐渐扩大,几个呼吸间他的眼眸就变成了一团墨黑。
“你这是做什么?”利维宛看到这一幕,将剑举了起来。
“大家都会投身荒芜的怀抱,我们会在祂的体内沉眠,一直持续到下一个轮回开启。我们会看到一个富足得连荒芜之神都会感到满足的世界,那才是未来!”
他身后的半空中裂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缝,就像是雅琪上辈子看过的小说中提到的空间裂缝。裂缝的另一侧黑黢黢一片,看不出究竟通往哪里,但以雅琪对饥饿的了解,另一侧大概率是一片进入后就会死去的虚无。
他扫视了一遍众人,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他没有给众人抓住自己的机会,仰身倒入了那道裂缝中。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突然,就连雅琪都没有想到对方刚刚放了一句狠话,转头就自杀了。
“你要做什么?”艾丽莎的声音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刚刚雅琪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名信徒的身上,完全忘记了那名不知底细的卫兵。要不是艾丽莎发现的及时,她很可能就会变成对方的人质了。
想到这里,雅琪就一阵后怕,利维宛见拦住自己的只是一名小女孩,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讶,但很快那抹惊讶就变成了狂热:“这才有意思嘛。”
他的力量远比艾丽莎要大,此时稍稍用力,长剑就压下去几分。雅琪知道艾丽莎一旦躲开,自己绝对逃不开对方的攻击,扭身朝墙角跑去。西格蒙德也看到了这一幕,但由于他的武器太过显眼,早已交给卫兵保管。
“这个人情我还上了。”他朝雅琪说了一句,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艾丽莎也不再与利维宛比拼力气,匕首朝身后一带,卸去了利维宛的力量,然后闪到了他的身后,直接刺向他的脖颈。
利维宛的身体就像是一条水中的游蛇,硬生生地转过身,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但这时西格蒙德也已经赶到,他的拳头打在对方的后背,虽然隔着一层铁甲,但仍然震得他闷哼了一声。
“小姑娘,你的匕首用得很娴熟啊。”西格蒙德不禁赞叹道。
“您的体格也很棒。”也许是觉得默不作声有些不礼貌,艾丽莎谦虚地回了一句。
“哈哈哈。”西格蒙德大笑着躲过了利维宛的一剑,“不是我吹,我当年在北地的超越城武斗会上是进过前十的。”
两人在战斗中居然谈笑了起来,让利维宛有些暴躁。他自认为自己的武艺已经堪称完美,但谁能想到会在这种地上接连翻了两个跟头。要不是刚刚跟罗尔斗了一场,早就把那个小丫头抓住了。
利维宛越想越气,剑法也变得凌乱了起来。他从未经历过逆境,这让他的狂妄一直停留在表象。随着对狂妄信仰的动摇,利维宛顿时觉得自己体内的力量开始流失,而这让他产生了更大的动摇。
就在他的信仰即将崩塌的刹那,艾丽莎的匕首没入了他的咽喉。本来以艾丽莎的力量很难破掉利维宛的防御,但此时他的狂妄已经散去了大半,匕首就像是刺入豆腐中一样切断了他的喉管。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周围的一切开始旋转。他想要呼吸,但气体却顺着伤口流散。就在他即将死去的刹那,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利维宛的身体并未倒下,虽然他的眼神已经黯淡无光,但仍然紧紧地握着那把剑。这诡异的一幕让三人全都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假罗杰留下的后手。
“他终于死了。现在我希望你们也随他而去。”罗尔不知何时已经挣脱开了束缚,他活动着自己的身体,望向了窗外,“然后是整个宾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