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苑最近新来了几位姑娘,不过大多姿色平平,映衬得粉琢似天仙一般美丽。在这里,她拥有了现在这个名字——粉琢,这里的人不会在意她过去的名字,过去的人又不会在意现在的她,所以就连她自己都不怎么在意这一点,权当成了自己冒名弗丽妲的报应。
偶有闲暇,她就会站在春风苑的最高处,朝宴织城的方向眺望,现在她有些相信阿瑞斯的话了,她的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家乡的街道,也看到了那个挂着温和笑容的阿瑞斯。
不过这样的时间总是很宝贵,现在的她生活得很“充实”,每一天都有见不完的客人,都有诉不完的“甜情蜜意”。一开始她还相当抗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觉得这样反而填补了身体的空缺。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颗心,这颗心虽然带着裂痕,缝隙中注入了泥浆,还染满了尘埃,但终归是填上了缺失的那一部分。
莱恩的眼光确实不错,一旦接受了现实,她就是粉黛城最出色的女人。她温柔漂亮,身段婀娜,善解人意,还有一手不错的厨艺和清亮的歌喉,她的名气因此一路走高,身价也翻了数番,没用多久便成为了春风苑的头牌。又过去了一年,很多人都知道粉黛城出了一位名叫粉琢的名妓,但没有人知道在她来到北地前只是宴织城中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女。
粉琢用眉笔描了描眉,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过去与缥缈的未来,只在乎触手可及的当下。今天她要接见一位客人,据说是一位出名的浪子。这让她想到了阿瑞斯,但宴织城距离这里太远了,以她对阿瑞斯的了解,他不可能会千里迢迢地跑来见一位当红名妓。
难道是蒙塔古·格莱奥?粉琢摇了摇头,他的名气太大了,没必要隐瞒自己的名字。反正是谁都一个样子,照常招待就好了,粉琢又对镜中的自己露出了那个招牌的微笑,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老板娘,你确定吗?”那个熟悉的声音从包间中传进了她的耳中。让她握住门把手的手停了下来。
“当然了,这里的每一位姑娘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一定是您要找的人,可是粉琢是我们春风苑的头牌,若您带走了她,我这里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我这里有几张菜谱并附赠粉琢姑娘的赎身钱,不知道是否可以换得粉琢姑娘的自由身。您应该也清楚,客人会厌,姑娘会变老,而这东西却能让你们做出别家没有的特色,对我来说这算是亏本买卖了。”
“少爷真是大方,粉琢怎么还没到,这可是她的机缘啊,我这就去找她。”门被打开了,老板娘见到粉琢就站在门外,抓住她的手腕就拽进了屋子中。
粉琢将头扭到了一边,没有去看阿瑞斯。后者似乎也还没有做好准备,看了眼粉琢就低下头,喝起了准备好的酒水。
屋内突然变得沉默,老板娘看着两人的样子,似乎猜到了什么,将粉琢推到了阿瑞斯的身旁:“我这里还有些事情,您和粉琢慢慢聊。”说完便走出了屋子。
阿瑞斯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道:“就这么不想见我?”
“是啊。”粉琢挪了挪身子,让自己与阿瑞斯留出了一拳的距离。
“但我是你的客人。你得满足我吧。”阿瑞斯也挪动身体,贴在了她的身上。
“为了保持你的浪子身份?”粉琢没有继续挪动,但仍然将头扭到一边,看都没看阿瑞斯一眼。
“我还需要保持?我本来就是。”阿瑞斯笑道。他伸手揽住了粉琢的身体,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游走:“你觉得我很正经?”
“把手放开!你别管我的事!”这是粉琢第一次呵斥阿瑞斯。她猛地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这里,但阿瑞斯却将她抱在了怀中。
“松开我!”粉琢的拳头捶打着阿瑞斯的胳膊,但对方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最后她低下头,狠狠地咬住了阿瑞斯的手背。
她听到阿瑞斯闷哼了一声,身体也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但他那双有力的胳膊仍然紧紧地抱着自己,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她又加上了几分力气,她能感觉到有液体流入的自己的口中,带着丝丝腥甜。
最后她松开了嘴,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哀伤。她依偎在阿瑞斯的怀中失声痛哭:“你为什么不把我的心还回来?我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
阿瑞斯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将她搂在怀中,任由她发泄这数年中心中的痛苦。
当她的精神稍微恢复后,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枚银白色的戒指,这枚戒指上镶嵌着一枚冷白色的晶石,与之前追逐自己的怪物死去后留下的那些石头一般无二。
他神情庄重地将那枚戒指戴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虽然我无法给你名分,但我承诺会给你除此之外想要的一切。”
粉琢摸了摸那枚戒指,她觉得那枚晶石给了自己一丝奇怪的熟悉感,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她看着阿瑞斯那以前只在涉及到弗丽妲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认真神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捂着自己的嘴,开心地笑着,回答道:“我愿意。”
二人回到了宴织城,由于粉琢已经变了样子,没有人会将一位美艳的情妇与当初那位清纯的少女联系到一起。她是粉琢,也许会有未来,却没了过去。也许在众人的眼中,她只是一名被阿瑞斯包养的情妇,但只有二人知道相互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就连以前的她自己都没有明白,她总是能看得很透彻,但却总是看不透自己,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是阿瑞斯没有将心还给她,而是她拒绝了阿瑞斯还回来的心。
她摸着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镶嵌着冷白色晶石的戒指,等待着阿瑞斯从宾客城返回,一天又一天,她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她知道弗丽妲与阿瑞斯的婚期越来越近,但她仍然期待着阿瑞斯从宾客城回来的那一天。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见到弗丽妲,那时她会笑着对她说,她叫粉琢,是阿瑞斯身边的泥瓦匠。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她盼到了阿瑞斯。他们相约来到了一处酒馆,打算点几个好菜互诉思念之情。
“你看那两个小姑娘和一个说不出来是什么的小家伙,都好可爱。”粉琢指着站在那里打算住店的两名少女。他们头发一黑一白,但长相都分外地甜美可爱,其中那名黑发少女的头上还站着一个带有淡黄色透明翅翼的小人,她似乎为了增强自己的存在感在那里手舞足蹈,憨憨的样子也透着一股可爱劲。
“哦?”阿瑞斯扭头看了过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熟人了。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她们吧。”
“你可真是个浪子。这么小都不放过。”粉琢打趣地道。
“你们怎么都一个样子。”阿瑞斯黑着脸故作严肃地道,“我是那种人吗?怎么也得等个几年再出手吧。”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教导一下她们。”粉琢捂着嘴发出了轻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