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琪望着如黑色潮水一样涌入进来的硕鼠:“有没有办法造四堵高墙?材料最好是强度高的金属。”
这句话显然是对欢宴神官说的,她见识过拉蒙特凭空制造出镣铐,但拉蒙特是欢宴的大祭司,而建造四堵金属高墙又远比制造镣铐困难,她并不确定这三名神官是否可以做到。
话音刚落,大地便震颤起来,四堵闪着森冷寒光的金属高墙拔地而起,将硕鼠挡在了营地之外。
“还有地面。”雅琪跺了跺脚,下一刻脚下的地面便不再是泥土,而变成了相同材质的金属。
失去了外面的支援,营地内的硕鼠被护林人们尽数斩杀。他们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但这样僵持下去并不是办法,这些硕鼠会堆在一起越过高墙,它们确实一时间进不来,但他们也逃不出去。
“给我造个梯子,我去杀了那个信徒。”肯对神官道。
“你是队长,不能冒险,一旦你出了危险,谁负责接下来的搜捕工作?”雅琪摇头道,“神官不能出一个人吗?”
“我们不是拉蒙特大人,距离造物太远,我们就无法维持欢宴的赐福,这些高墙就会崩塌。”神官指着金属墙面道。
“就没有人能代替你吗?”
“交给我吧,这些硕鼠不是一般人能够应付的。”艾丽莎看到肯为难的样子开口道。
“这太危险了!我们只是来帮忙的,不是来送命的!”雅琪抓住艾丽莎的手腕,“你说过以后不会再冒险了。”
“但这里已经很危险了。”艾丽莎指着一处被硕鼠撞出的凸起道,“我们在这里只是等死。”
“一个信徒都抓不到还想着去探信徒的巢穴?”雅琪冷笑了一声,“艾丽莎姐姐,你要是想去就把我也带上,这些人只能拖我们的后腿。”她趴在了艾丽莎的背上,“你肯定能保护好我的,对吧。”
“就交给我们吧,我能抓住那名信徒。”艾丽莎单手背着雅琪道。
肯身为护林人经常与佣兵公会打交道,对一直活跃在飨宴领的艾丽莎也略有耳闻,知道真的打起来或许只有他们的首领卫斯理有压住她的可能,但真的要靠两名女孩替他们解决这场危机,肯仍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朝周围看了看,看到许多同伴的身上都带着伤,地上还倒着数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最后只说出了一句话:“多加小心。”
“呵呵。”雅琪又冷笑了一声,没有再去答理肯。
……
莫斯仍然坐在树枝上,他望着那几堵突然拔地而起的高墙,眼中闪过了一丝厌烦。他讨厌欢宴的神官,不,他讨厌所有神殿。他们总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着那些在尘土中打滚的人们指手画脚,他们根本不懂贫苦人们的痛,将自己封闭在神明构建的的虚伪梦境中,不愿醒来。
他小时候也读过一些有关诸神时代的书,也曾经对神明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最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如果神明真的拥有史书中记载的那种近乎无边的力量,他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也正是因为神明没有力量,才让他看透了这个世界。他低头看着在树下涌动的硕鼠,又瞥了眼正趴在肩头小憩的白老鼠,在最艰难的时刻他也曾想过放弃荒芜,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就是荒芜最虔诚的信徒。
他看到有人爬上高墙,是两个小女孩。他想过对方会派人来杀自己,但却没有想过对方会派两名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们只要落地一定会被咬死,然后撕碎,最后变成硕鼠们的养料。他将视线扭到了一边,他看不得这样的惨剧,他只想看到那些虚伪的护林人和神官被吃干抹净,最好还能留下一些残渣供自己未来消遣娱乐,排遣寂寞。
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吱!”肩膀上的白老鼠的一声尖鸣,随后他感觉到了它的恐惧。他扭头看去,眼睛突然睁大。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强者,他们能够轻易的灭杀这些硕鼠并取走他的性命,这一点他从未否定过。而这两名女孩显然不是强者,她们看起来只能自保,但却仍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名女孩背着另一名女孩,两名女孩全都肤白水嫩,身娇体柔,但自己的硕鼠却怎么都碰不到她们的衣角。那名黑发女孩看起来颇为干练,如鬼魅一般在鼠群中穿行,她的脚尖每点在一只硕鼠上,它们的身体就会被踩扁,然后被涌来硕鼠淹没。这让他想到了一出小时候看过的戏剧,那场戏剧的名字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名身穿布衣的少女在象征灾厄的枯骨地上舞蹈。她的舞姿是那么优美,吸引着每一位观众的目光。在她的舞蹈下,枯骨生肉,荒土抽枝,在戏剧的末尾万物衰亡的灾厄之景,就这样化为澎湃的生机,至于那名少女……
她消失在了舞台上。
在那名黑发少女的衬托下,那名白发少女更显得娇弱,她有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银白色的秀发在快速的移动中飘荡。她的外表比起黑发少女更引人注目,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未有太多特殊。
不!她的身上!莫斯深吸了一口气,那股令人陶醉的香气让他的嘴中分泌出了唾液。
那股味道错不了,那是荒芜的香气!莫斯的眼中闪烁着精光。就连肯德里克这样的人,首领都会委以重任,那这名少女或许也可以。
在这一刻,虫食女王是否可以复活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虫食女王毕竟是距离他十分遥远的历史人物,对于这样的人物畏惧多于敬仰,但这名少女不一样,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别叫了。”莫斯挠了挠白老鼠的下巴,后者不满地用自己的小爪子拨弄着莫斯的手指。
“白玉,我们就要发达了。”莫斯收回了手指,盯着那名趴在黑发少女背上的女孩,眼神中带着些许狂热,“我要让她成为荒芜的圣女,那时候我就是大祭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