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还给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菲朵双手架在胸前,手掌虚握,脸色阴沉沉的。
“我就把你们都吃掉!”菲朵的音调由低转高,吓得馨尖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躲到了艾丽莎的脖子后面。
菲朵看剩下的两个人都没有被吓到的意思,带着笑意的脸庞瞬间耷拉了下来:“你们两个人真无趣。”
真让你得逞了以后还能安稳吗?雅琪撇了撇嘴,如果不是吓得腿软,她相信自己一定会站起来用自己的鞋与菲朵的屁股来一次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他们真的是在这里失踪的?”艾丽莎起身走到了窗前。此时阳光恰好从西侧洞开的窗户照了进来,昏黄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身上,在光滑的瓷砖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反正附近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菲朵从桌上的餐盘中拿起了一块抹着厚厚奶油的小蛋糕,“你们真的不尝尝吗?很好吃的。”
“我们怕死。”雅琪盯着桌上那些食物,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嗓音道,“等到晚上这些蛋糕就要变成蛤蟆了,快点把桌上的都吃掉,我们会很感激你的。”随后她又认认真真地描述起一种布满了粘液的癞蛤蟆。
“唔~”菲朵捂着自己的嘴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说罢,便冲出的屋子。
“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了。”艾丽莎合上了窗户,坐在了雅琪的身边。
“你担心她?”雅琪瘪了瘪嘴,靠在了艾丽莎的身上,“我觉得你还不如担心一下我们自己。菲朵的故事你也听了,这里真的很诡异。”
雅琪的视线投向了窗户,此时太阳即将没入地平线,夜晚即将到来。
“我觉得趁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尽早离开这座宅子。你看看这些仍然完好的食物和这长燃不灭的蜡烛,白天都这么离奇,晚上我怕……”
“咚咚咚”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击声。雅琪打了个哆嗦,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与此同时一股带着潮湿气味的冷风从菲朵打开的屋门闯入了屋中。蜡烛上的橘黄色火苗在风中摇曳着,隐隐约约间透出几分青紫。
房间仿佛突然间老了十年,干净的桌子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餐盘中的食物虽没有像雅琪说的那样变成癞蛤蟆,但也早已化为了尘埃,只余下一些动物的骨骼静静地躺在龟裂的瓷盘中。
“咚咚咚”一抹幽绿突兀地出现在走廊中,它悬停在不远处,映衬出一个外形枯槁的驼背老者。
“你们是新来的客人吗?”老者停止了敲门,转身望向了她们。
“这位住客似乎在忙,我还是先招待你们吧。”老者提着玻璃提灯走了过来,幽绿色的火焰让他那本就有些吓人的脸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雅琪咽了一口唾沫,紧紧地抓着艾丽莎的衣角。她们在这座宅院搜索了整整一个白天,连只虫子都没有发现。这名老者只能让她联想到恐怖电影里的冤魂。
“抱歉,吓到你们了。每一位新客人都或多或少对我的样貌带有一些恐惧。但很快你们就会像他们一样习惯这些的,我带你们去见主人。他是一个十分好客的人,我相信这会是一次愉快的见面。当然如果你们手中有主人需要的东西那就更好了。”老者站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雅琪的脑海中响起了菲朵那幽怨的嚎叫,不禁打了个哆嗦:“如果没有呢?”
“没有也没关系,主人喜欢热闹,他不会难为任何一位客人。”老人说道。
“那就麻烦您带路了。”艾丽莎看了眼雅琪,后者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吱呀,吱呀。”脚下破碎的木板发出凄厉的哀嚎,走廊两侧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样貌,两侧横陈着许多棕色的巨大书架,书架上许多隔断已经碎裂,古旧的书籍散落在地面上,前方的天花板甚至已经塌陷,巨大的落石从上方落下,将前方的道路砸断,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雅琪蹲在边缘,托着腮朝下望去,落石砸出的裂隙下方黑黢黢一片,仿佛这座宅院就是建立在虚无之中一般。
“呜呜呜~救救我。”凝视着那片漆黑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呜咽声,声音有些沙哑,她想要再仔细听下去,那低语声却又变得模糊不清,持续不断的模糊低语让她莫名有些烦躁,正当她打算起身时,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他穿过去了。”艾丽莎拍了一下雅琪的肩膀指着前方道。雅琪吓得打了个激灵,朝前方看去,那名老人此时不见了,只余下那块巨大的石头横亘在二人的面前。
“以后不要突然拍我,吓出病来怎么办?”雅琪嘟了嘟嘴巴,小心翼翼地站在裂隙的边缘,敲击了两下巨石。
“看来我们穿不过去。”雅琪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们原路……”
“怎么了?”艾丽莎看到雅琪的眼睛大睁着,嘴巴微微张开,知道身后一定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她猛地转过身,露出了一样的神情。
回去的路已经不存在了,变成了一片与裂隙下方相似的漆黑,数不清的光点悬浮在这片深黑之中,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些光点是破碎的地板、书架与书籍。但与寻常的破碎不同,残片中的景象给她们一种整个空间都被销蚀粉碎的离奇感。
“那里好像有一扇门,刚刚那里有门吗?”雅琪回过神后朝四周看了看,指着不远处一扇爬满了红色铁锈的铁门道。
“去看看吧。”艾丽莎掏出了匕首,戒备地走了过去。雅琪跟在她的身后,仔细地倾听着,以备身后突然出现什么腐烂的怪物。她印象里自己上辈子的某些游戏就喜欢干这种事情,更别提这里的画风几乎与那个大名鼎鼎的家伙如出一辙。
不过由于太过在意身后与两侧,雅琪撞在了停下的艾丽莎身上。“怎么了?”雅琪揉着发酸的鼻子。
“这并不是铁锈。”艾丽莎的手指抹过铁门上的红锈,轻轻地捻了捻,“这是干涸的血迹,你抓住我的衣角,不要离我太远。”
雅琪点了点头,抓住了艾丽莎的衣角。艾丽莎紧抿着嘴,转动了门把手。随着干涩的“嘎达”声与令人牙酸的金属刮蹭声,门被缓缓推开,一股腐烂木头的浓郁味道呛得两人喉咙一阵酸涩。
在屋子的中央,一张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布满了灰尘的白瓷餐盘,桌子的周围摆着许多被鲜血染红的椅子,其中几把椅子上还倚靠着惨白的骷髅骨架。
“噼啪、噼啪”每一具骷髅的口中都含着一团橘黄色的光球。它们律动着,发出有节律的响声,让阴沉沉的屋子凝固在了日暮黄昏的那一刻。
雅琪捏紧了艾丽莎的衣角,屋内恐怖的场景让她总是浮想起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希望你们喜欢。”一个男性声音伴随着一道白影从另一侧房门穿了进来。他走到了餐桌前,微微地行了一礼:“今日我有幸邀请到了一位大人物参加此次宴会,如果能与这样的他成为朋友,我相信在座的宾客都会感到荣幸。”
“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比他差在哪里?”又有一道白影飘了进来,揽住了男性白影的脖子,“他还是我请来的呢。”
“莫妮拉,别闹了。”男性白影口中这么说着,但手臂却揽住了女性白影的腰肢,“宝贝儿,你当然是最棒的。不过我还要款待各位宾客。你知道我的,我不希望让我的宾客失望。”
“是呢,确实有客人到了。”女性白影叹了口气,看向了艾丽莎和雅琪,“你们不要破坏哥哥的好事。”
她的语调绵软,但声音却显得冰冷。她抬起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撩拨到耳后,动作妩媚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浓浓的杀意。
“你们惧怕‘惊悚’吗?呵呵呵。”
“噼啪!噼啪!”骷髅口中的橘黄色光球落在了桌子上,这时她们才看出那并非是纯粹的光,而是一团不知借助何物熊熊燃烧的怪异火焰。
“哈哈哈,他最喜欢客人了。你们就当他的客人陪着他吧。”女性白影捂着嘴发出欢快的笑声,“你们会恐惧吗?啊,这多么可怕!啊啊啊。”随后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发出了尖利刺耳的惨叫。
“害怕、恐惧、惊悚!多么本源的情绪!恐惧吧,沉沦于最初的情绪中吧!”白影仰着头,厉声尖叫道。
“你又发病了?”男性白影紧紧地抱住了女性,“抱歉,我要失陪一阵子。”说完抱着对方消散在了空气中。
橘黄色的火焰在餐桌上跃动,却并未烧毁桌面的白布。雅琪只是瞥了一眼,脑海中便回荡起刺耳的尖啸,她的意识就像是被两只无形的手撕扯,眼前的画面不断的破碎重组,先是焦红的土地,随是后悬浮于空中的黑色碎块,就连太阳都是类似于干结血液的暗红。
她仿佛还看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枯坐在巨石之上,这个场景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剧痛让她根本想不起来。“呜呜呜,救救我。”她再一次听到了那声呼唤,他看到烧焦的尸体流出了两行血泪,空洞的眼睛望向了她。
“不要靠近……”它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词汇一旦进入脑海就会消散,她只知道它似乎说出了一个词,但具体是什么却完全没有了印象,就像是一粒儿白砂糖掉进了黑咖啡中。
……
尼托是丰年城最有名的商人,就算是飨宴大公都会给他几分薄面。不过他本人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财富,不仅常常资助穷苦人还会每隔一段时间摆设盛宴诚挚地邀请附近的人参加。
周围的居民几乎所有人都当过他的宾客,每一位居民都对这位和蔼的富豪有着高度的评价。
雅琪拽了拽身上漂亮的白裙子,有些不安地握着艾丽莎姐姐的手。她们本来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但没想到那些仆人居然真的将她们带了进来,甚至还有侍女替她们打理。
只用了短短半天的时间,她们身上打满了补丁的破裙子就被替换成了装饰着蕾丝的漂亮裙服,头上还别着用蛋白石、红宝石作为点缀的银发饰,脏兮兮的脸和身体也被洗得干干净净,将那足以让许多女孩子羡慕的底子展现了出来。
“姐姐,我们不会要被卖了吧。”雅琪凑到了艾丽莎的耳边,低声道。
“瞧你这样子。尼托老爷的名声谁不知道,他是丰年城最好的好人。”艾丽莎弹了雅琪一个脑奔儿,“别乱说话,不然被赶出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