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栈州杀气腾腾的的样子,江绾桑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认识裴栈州这么久,她还没见过他情绪外泄成这样过。
杀了孟莲书?
“她得罪你了?”
连江高远都不敢直接跟裴大国师杠上,就是借孟莲书十个狗胆,她也不敢去招惹裴栈州吧?
裴栈州没回答她的问题,但幽暗的目光显然是给出了肯定答案。
江绾桑更好奇了,“她这是做了什么?”
裴栈州抿了抿唇,依旧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孟莲书生辰宴上有什么安排吗?”
江绾桑不知他为何这么问,老老实实回答:“知道个大概,但不清楚具体的。怎么了?”
裴栈州目光微冷,缓缓开口:“孟莲书和兵部侍郎孙夫人已经交换了孙硕和你的生辰八字,两人商量好在孟莲书生辰当天,上门提亲下聘。”
明明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冰冷。
江绾桑倒是没注意到他语气的不对劲,想着他说的话,“兵部侍郎?”
原主记忆里又不少关于兵部侍郎家的信息,但那都是皇城众官宦世家之间的基础交集,并没什么特殊的。
可江绾桑却隐隐有种好像自己很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儿听过。
见她明显一副忘记的样子,裴栈州好心提醒道:“当初在皇宫被你削到脑袋的那个,就是孙家的庶子。”
江绾桑懵了一下。
削掉脑袋?
她削掉过那么脑袋,哪记得……
江绾桑忽然一顿,猛地想了起来。
她刚穿进来的时候,是在宫宴上被江梓晗换了酒杯,中了药,当时确实有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凑上来,她直接就削掉了对方的脑袋。
后来她为了躲避刺客,被逼着溜进回陆阁,认识了裴栈州……
当时那件事的结果以刺客溜进宫结案,她也改变了原主在书中被逼着嫁人的悲惨结局,所以早就把这事儿抛之脑后了。
江绾桑还以为没人知道当时动手的人是自己,毕竟宫里给出的解释就是遇到了刺客。
但看裴栈州现在的样子,明显很确定动手的人就是自己。
裴栈州哪里看不出她盯着自己的眼神里带着探究的意思,却并没有解释什么。
他没有亲眼看到江绾桑削掉兵部侍郎家庶子的脑袋,但他见过那颗脑袋断掉的伤口,也见过江绾桑在他面前亲手弄断一把剑的手法。
两相对比之下,他心里自然有了答案。
若是之前,他肯定会为了试探江绾桑的虚实,拿这件事做点文章。
但现在……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确信江绾桑不会害自己,所以有点儿秘密也是很正常的。
两人对视一眼,又很默契的转移视线,心照不宣的同时跳过了某些问题。
江绾桑轻咳两声,“孟莲书为什么会选中孙家?”
孙家若知道当初是她削掉了家中庶子的脑袋,怕是早就让大理寺把她抓起来了,所以孙家选中她应该是巧合。
但孟莲书选中孙家,绝对不会是因为嫁进孙家是个好婆家。
裴栈州亲自带来这个消息,自然是把一切都查清楚了,“兵部侍郎的表妹是太子府上的侍妾,孙家多年前就投靠了太子。”
皇储之争的站队,靠的全是家族之间关系复杂的联姻。
所以孟莲书想把江绾桑许配给孙家,就是在透露出相府打算站队太子的意思。
可如今的太子和三皇子依旧势均力敌,以江高远那个老狐狸的性子,不应该会这么早就表态才对。
见她皱着眉一脸深思的表情,裴栈州忽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江绾桑也没隐瞒自己的思绪,“我在想江高远选中孙家,究竟是已经选择了太子,还是他又有别的打算?”
裴栈州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你现在要关心的不应该是孟莲书为何会选中孙家吗?”
江绾桑茫然的抬起头,“不是因为孙家是太子的人吗?”
裴栈州:“……”
他似乎有些无奈,“朝堂上那么多太子的人,家中未成婚的子女也不少,为何偏偏是孙家?”
江绾桑沉默了。
她刚才就想着江高远身上的问题,倒是一时间没考虑到这点。
片刻后,她迟疑开口:“这孙家是有什么不好的秘密吗?”
若非如此,孟莲书肯定不会让自己嫁过去。
提到这个,裴栈州的表情微微沉了几分,“那个孙硕……天生就不行。”
江绾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不行”是指什么,愣愣的看了裴栈州好一会儿,直到他表情露出几分尴尬和别扭后才反应过来。
原来孟莲书给她找的这门“好亲事”,是想让她守活寡啊!
明白过来的江绾桑无语想笑,但随后又疑惑起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作为孙家嫡长子,孙硕的事儿肯定是会隐瞒得好好的,就算裴栈州在孙家有眼线,也不会专门去调查这种事吧?
裴栈州似乎想到什么,眼底流光闪过。
他会知道这个确实不是专门去调查的,而是因为他在调查城外常月观的观主……
“孙夫人为自家儿子的事愁了多年,最后信上了神明鬼怪,最近两年一直在找常月观的观主做法事。”
如果不是因为查到常月观,他都还不知道江家的人胆大包天,竟敢给江绾桑找这样一门亲事!
江绾桑对孙家的私事没什么兴趣。
既然知道孟莲书打的什么主意,知道孙家和孟莲书达成协议的原因,那她也该为生辰宴那天的好戏做个准备了。
不过在此之前,江绾桑心里还有个疑惑,“你调查常月观是有什么事儿吗?”
刚才听到“常月观”三个字时,她总感觉有些熟悉,仔细扒了扒书中有关的记忆才想起来。
这个常月观是专门给皇城中的贵人做法事、求平安的道观,在皇城之中名声颇盛,连宫里的贵人都偶尔会去道观祈福。
这样一个寻常人接触不到,看似独善其身的道观,背地里却是有人十几年前就埋下的棋子。
裴栈州自认为还算是了解江绾桑,一看她的小表情就明白她是知道什么。
他好奇问道:“你知道常月观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