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术脸上的笑容扩大,将燃烧的一端对准了黎满的头发,直接按了下去。
随后,将木柴塞到了黎满的手里。
黎满下意识将这“凶器”扔在了地上。
灼烧的发丝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乌黑的头发被烫掉了一大块,余下的部分像是蜷缩的蚯蚓,一根一根,粗糙又挣扎。
黎术松开手,任由着黎阿满捂着脑袋,一脸惊恐地跑出去。
她“呸”了一声,活像是个不讲道理的缺德混混,嘴角洋溢着几分情绪疏通的快乐。
随后,黎术将剩下那些没吃完的饭收到了空间,挪动几下木柴,往灶底塞了个东西,又将自己收拾了一下。
紧接着,她人坐在了厨房门口,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周氏没找到那新买的猪肉,气急败坏地回来。
回来之后,看到女儿狼狈不堪的头发,心里的愤怒达到了顶峰:“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对她下这么狠的手!我倒是要让大家伙都来评评理,看看你这个杀人犯是什么样的歹毒心肠!”
周氏本想等丈夫以及儿子回来之后再为女儿做主,可此时此刻,瞧见女儿那可怜的样子,心痛至极!
如今自己占理,哪怕阿黎错嫁再如何可怜,也不是她欺负阿满的理由!
周氏速度很快,拽着女儿到了门口,然后便开始大哭起来。
这个时辰,正是各家饭后消食的时候,一个个也都闲来无事,听到动静之后,立即出了门,只是看到黎满被烫秃了的头发,众人也惊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弄成这样,实在可怖。
而且阿满还是个姑娘家,十三四岁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能议亲,那头顶竟被烫秃了一块,还不知要多久才能长回来,怎能不让人揪心!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家里孩子大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从牙缝里挤出些银钱来,买了几块肉,我怕那肉被野猫野狗偷了,这才上了锁,阿黎这丫头一回到家,瞧着那锁,便以为我是针对她,竟然强行将锁打开了!”
“这肉她不是不能吃,只是不能浪费啊!她心里有怨气,竟然将肉全扔窗外去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这也就罢了!你们看看阿满这头发——”
“我是不知道阿满这小小年纪能做错什么能让她生这么大气,要如此报复啊!”周氏哭得的确是情真意切,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此时对黎术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阿黎!阿满要是有错,你作为长姐,为何就不能好好教一教!你也太狠了!”周氏扯着嗓子,带着众人走到院子里,指着黎术说道。
黎术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看不出桀骜不驯,也没有悲伤难过。
平静地像一块木头。
很快,这额一群人中的长者站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黎术:“阿黎,你小时便不太听话,今儿偷你妹妹的点心,明儿毁你妹妹的衣裳,你娘教导你多次,你总是不改,如今大了,又闹出了杀人案子,因着你也是受了害,这才得以从牢里出来,既然出来了,为何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呢?难道要像马贼一样,惹人厌恶吗?”
“就是啊,头发毁成这样,只怕要全绞了才行,你多狠的心呐!”立即有人附和道。
“……”
黎家也是有亲朋好友的,虽不是枝繁叶茂的大族,但几家族亲加在一起,也能凑个上百人。
只是这边姓氏多,不搞宗族那一套,亲戚之间只来往,倒是没有过于繁杂的规矩,这一条小巷子里头,也没几个姓黎的。
“你瞧见我偷妹妹的点心了?”黎术平静地问,“你们谁见着我毁她的衣裳,甚至打她骂她了?”
众人一愣。
从前阿黎不会反驳,如今却开口了。
“凡事应该讲证据,而不是靠她们一张嘴说。”黎术很镇定,“阿满七岁那年,不小心害她弟弟摔倒了,也是这般栽赃陷害到我头上,传到你们耳中,便成了我容不下弟弟妹妹,暗下狠手,只是敢问,我一个在后娘手里讨生活的人,可有那般胆色?”
“当然,我与周氏相比,你们自然会偏帮她这个大人,至于我这个小孩子的委屈,你们只作是看不见,所以今日你们既说我毁了她的头发,那我也无从辩驳。”黎术像是看透了一样。
“明明就是你!你、你还说谎!?”黎阿满惊呆了。
她怎么能骗人!
“那你说说,我是如何弄坏你头发的?”黎术问。
“菜刀!你先拿菜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黎阿满连忙说道,“然后又扯着我的头发,拿着木炭烫我的头!”
“听上去,我像是长了三只手。”黎术讽刺一笑。
“……”黎阿满也愣了一下。
她记得没错啊?先拿了刀……
不对……如果拿了刀,那又是怎么拿木炭的?
“那就是你将刀放下,然后去拿木炭……总之,是你弄坏了我的珠花,然后又害我的头发变成这样……”黎满气道。
黎术慢慢起身,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静静地让大家进厨房瞧瞧。
“那好,菜刀在哪儿呢?”黎术静静看着她,“是你自己贪玩,似乎要将什么东西藏去厨房,被我发现的时候太过慌乱,导致那燃烧的木炭甩了出去,落在了你的头顶,发丝尽毁,又要推在我的头上?”
“周氏,你说我开了锁将肉扔了,那我问问,你今日买了几斤肉?”
“五斤!”白天有些热,她打算晚上凉快些,将那些肉腌起来,让儿子拿出去送礼用的。
“五斤,多大的野猫野狗,可以快速的将这些肉叼走,且不被人注意到呢?”黎术认真的说着。
“……”周氏呆了一下,“你刚才骗我!?你将肉藏哪儿去了?!”
她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冲进厨房翻了翻,最终目光落在了灶口。
灶底里的木柴还有火光,但已经被挪出了一部分,周氏将其他木柴也拿出来灭掉,这才瞧见里头有个东西,连忙伸手够了出来,掸干净一看……
众人看着黎术的目光多了些同情。
是个镯子。
而且很多人都认得,那是黎术母亲的遗物,前些日子还陪着她一起出嫁,她特别重视此物,从前整日戴着,总不离手。
如今,埋在木灰里,被那木炭的余温烧得变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