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小院显得愈加安静。
小楼后面的那间病房里,小李和老钱都已经吃过了午饭,正半躺在陪护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手机。
这两天,可把小李闷坏了,除了看手机,就是吃饭睡觉,其他的啥也干不了。
老钱在整个治安系统,那是出了名的木讷,根本没法唠嗑,跟他说再多,他最多也就是点点头,偶尔“嗯”一声。
所以,唯一打发时间的,就只有手机了。
“喵——”
突然,一只黑猫从窗台上跳了进来。
老钱见了,立即坐起身,挥着手驱赶:
“哪来的猫?
去!”
黑猫受了惊吓,滋溜一下钻到了病床下面。
老钱找来拖把,正要弯腰去赶,小李连忙出声制止道:
“老钱,别伤了它。
这猫好像是前面那栋小楼里的,早上还看见那个老婆婆抱着呢。”
老钱头也没抬,道:
“我不会伤了它的,只是怕它误伤了病人,所以才赶它出去。”
小李说:
“不用担心啦,家养的猫,你不主动惹它,是不会伤人的。”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老钱便不再驱赶黑猫,起身过去开门。
“你们是……
有事吗?”
小李抬头看过去,随即起身迎了上去:
“呦,胡主任,今儿怎么有空亲自来了?
嘿,十一,好雅兴啊?”
进来的是胡经纬和十一,十一的手上,还提着一只鸟笼,所以小李才有此一说。
十一把鸟笼提高了一些,笑着说:
“这不?我姐出差了,把病人和这只八哥都交给了我们。”
胡经纬也招呼道:
“怎么样?两位警官,是不是很闷很无聊?”
小李苦笑:
“是有点闷。
我们这位钱大哥又不爱说话,整天抱着手机,当真很无聊。”
老钱憨笑着搬来两条方凳,然后林高阳的床头,靠在窗边。
十一把鸟笼放到凳子上,正要在护理床上坐下,却被小李止住了:
“别!
刚刚进来一只黑猫,还在床底下猫着呢,可别把你的八哥叼走了。”
十一一听,赶紧把鸟笼又提了起来,护在了怀里,说:
“是楼上那只猫吧?怎么跑这来了?”
胡经纬径直走到曹四象的病床边,翻了翻他的眼皮,又将四肢活动了几下,转而又走到林高阳的病床前,同样检查了一番。
小李凑上去问道:
“怎么样?有没有好转?”
胡经纬摇了摇头:
“还是老样子,植物人的康复,哪有这么快?
甚至,一辈子就这样了。”
小李叹了口气说:
“要是短时间内醒不来的话,我们也不能老是耗在这。
回头我就跟上面汇报,建议把我们撤回去,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
一旁的老钱却说:
“要不,我一个人留下吧。
回头,再把朱队长也搬过来,可以一并照顾。”
胡经纬笑着说:
“老钱,我看你也没必要留在这。
我刚从朱队长那过来,他的情况也不乐观。
据我判断,至少半年内,这三位谁也不可能醒来。”
可老钱还是坚持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留下吧。
反正,我在所里也只能看看监控,还不如留在这。”
小李思索了片刻,点头道:
“也好,回头我来跟领导说。”
而胡经纬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太高兴,嘴上却很客气:
“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当然了,关键还要看你们领导的安排。”
说完,对老钱道:
“钱警官,要不你出去溜溜,透透气,我们陪李警官闲聊一会?”
老钱的面色呆滞了一下,愣了片刻,憨笑着说:
“不用了,你们聊你们的,我不碍事。”
说着,便拿出手机,往窗台上一靠,低着头翻开起来。
十一看了老钱一眼,说:
“那这样吧,李警官,老钱留在这,我们出去抽支烟。
有那只猫在,我的八哥有些害怕,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小李起身道:
“得,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犯烟瘾了。
那行,老钱,你留在这,我出去抽支烟。”
随后,三人出了病房,来到后院。
院子边砌了几个挺大的花台,花台里栽了几棵桂花树。
三人找了个花台坐下,胡经纬递给小李一支烟,自己也叼出一支,小李早就拿出打火机,先给胡经纬点上,这才给自己点了。
十一不抽烟,坐得稍远一些,低着头,嘴里吹着口哨,逗弄着八哥。
可不知咋了,今天的八哥,似乎有些萎靡不振,哪怕在院子里,也一样缩在笼子的边上,一动也不动。
十一也没在意,以为是他灵儿姐不在,八哥见不到主人,所以才没了精神。
小李陶醉得深吸一口烟,说:
“你说的那把剑柄,我帮你打开看过了,里面确实是空心的,但什么也没有啊!”
胡经纬愣了一下,说:
“什么也没有?那我的剑去哪了?
会不会那小子还有别的帮手?帮他把剑转移了?”
小李吐出一团烟雾,摇头道:
“哪有什么帮手?
林高阳根本不是本地人,这次来安阳,是因为他爷爷家拆迁,顺道把老爷子安顿好。
而那个姓曹的,确实欠了他爷爷好几个月的房租。
从调查情况来看,林高阳没有撒谎。”
胡经纬一听急了:
“怎么可能?他要是没撒谎,我的剑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小李狡黠一笑,说:
“胡主任,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人家都成了植物人了,你就没必要再这样了吧?”
胡经纬一愣:
“你什么意思?”
小李呵呵道:
“呵呵,明人不说暗话。
胡主任,你说的那把小剑,真的存在?”
胡经纬有些恼了,冷声道:
“小李,你到底什么意思?
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别特么拐弯抹角的。”
小李淡淡一笑:
“胡主任,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是你看上人家的剑柄了吧?
算了,人家都伤成那样了。
而且,这个案子,已经被重案组接过去了,剑柄也转去重案组了,你没机会了。”
听了这话,十一也忍不住转过头来,诧异地看向他的七哥。
他可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七哥,可现在想来,还真有可能是七哥下的套。
“你……”
胡经纬气得脸色铁青,但还是忍住了没发作,讪讪地说:
“小李,这回你还真误会我了,我那把剑真的丢了。
实话跟你说吧,起初,我的确是冲那把剑柄去的,保安也是我故意安排的。
原本打算先捉住他,再设法把剑柄塞到他身上,之后再请老弟你帮个忙,以治安员的身份,逼那小子私了,迫使他把剑柄赔给我。
可没想到,等我给保安打完电话,回办公室去拿剑时,却发现,那把剑真的不见了。
你说,现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他拿了,还能有谁?”
“哦,还真有这事?”
这回,轮到小李诧异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十一,反倒松了口气,这说明,七哥没跟他说谎。
可当他回过头时,眼睛的余光无意间扫到上方的树上,却见那只黑猫,正一动不动地,趴在他们头顶的桂花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