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两小时后,观门打开,一行人浩浩荡荡步入,为首的正是师父,其后紧随五位师兄,再后边还有五六个小道士,年龄都跟田宝森不相上下,每人手中提着两个食盒。
杨师伯领着我们迎出了大厅,来到院落。三师兄一眼便瞧见了我,急步上前,细细审视,连声赞叹:“好、好。道苼又长高了,也更强壮了。”说着伸手摸向我的腹部,一股暖流瞬间涌进腹部。“结丹了?小师弟,这次历练你收获颇丰啊。”三师兄笑得合不拢嘴。听到三师兄的惊叹,其余师兄皆感惊讶,纷纷上前触摸我的腹部,随后皆面带喜色离去。
“我也有,我也有,师兄你摸摸,你摸摸。”小羽一手扽着裤子,一手将上衣撩开,露出花白的肚皮,让几个师兄挨个摸了一遍才罢休。大家被它逗得哄堂大笑,又对他结丹感到惊讶不已。
浩丰与宝森合力从库房搬来一张更大的桌面,放在原来的八仙桌上。几个提食盒的道士,轻步上前,将饭菜摆在桌上。将丰盛的饭菜逐一摆放在新桌之上。十六七人围坐桌旁,欢声笑语交织,氛围甚是融洽。
唯独黄九,畏缩一旁,不敢上前一块用餐。用它的话来说,这辈子第一次目睹如此多道士齐聚,心中惶恐不安,生怕哪位道士一不小心,就把他给收了。于是,它独自移至茶桌上,默默享用起自己的那份饭菜。
一直到半夜方才散席。临走前,大师兄秦子玉紧握着浩丰的手,眼中满含欣慰与疼爱:“浩丰,这两年你变化很大,成长很多,也吃了不少苦。”大师兄感慨地说道。
浩丰看着秦子玉,说道:“舅舅放心,常听师祖讲经,已经驱散了我心中的仇恨和戾气。我也时常为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懊悔。抽时间,我会回去给被我欺负的师兄弟们,诚心道歉的。”
“好,好。”大师兄听到浩丰这么说,欣慰地连声赞叹,“看到你这样,我这心里也踏实了,总算没辜负我把你送到师祖这儿,也对得起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了。”大师兄眼眶微红,似有泪光闪烁。
这时,三师兄突然跑过来,打断了这温馨的氛围:“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再婆婆妈妈的了。”
大师兄被三师兄这么一打断,情绪也收敛了许多,开口说道:“浩丰,过了年就回来吧。”
三师兄闻听此言,佯怒道:“秦子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培养了两年,你倒好,想来摘现成的果子?”
大师兄连忙解释道:“三师弟别误会,我只是担心浩丰不懂事,再惹你生气。再说了,他总在师父面前转悠,也打扰了师父的清静。而且他也老大不小了,这些年因为脾气问题一直没能拜师,我想着亲自教导他……”
三师兄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可拉倒吧,看看前几年你把他教成什么样了。以后浩丰就算我在我的门下,是我的顶门大弟子。”大师兄一听这话,连忙向三师兄鞠躬致谢:“多谢三师弟,浩丰以后就交给师弟了。”
三师兄看到大师兄的举动,才反应过来,大声笑骂道:“好你个秦子玉,居然敢算计我。”在场众人闻言,无不捧腹大笑。浩丰见状,连忙走到三师兄面前,跪下磕头:“拜见师父。”三师兄疼爱地将浩丰拉了起来。
大师兄见此也是赶忙插话道:“三师弟,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举行拜师仪式。”三师兄也只好点头同意。随后大师兄领着岳安宫的人拜别师父和杨师伯,返回岳安宫。
三天后,岳安宫内举行了一场简约而不失庄重的拜师仪式,邀请任何外界宾客。唯独的外人就是杨师伯、小羽和黄九三位。岳安宫中许多年轻一辈的弟子都为浩丰抱不平。毕竟论身份,他是岳安宫掌门的亲外甥;论地位,三师兄林秋风,在东北道教,乃至华北都颇有名望。相比之下,我的拜师礼极为奢华,举世瞩目,浩丰的就太寒酸了。
浩丰却淡然一笑,向众人解释道,他本就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他师父就更不在乎。至于我的拜师礼规格较高,那是因为师祖的身份尊贵。要收徒,必须告知整个道教。要不然,以师祖的脾气,连拜师仪式都省了。
目睹浩丰的这份豁达与成长,师父、大师兄、三师兄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春节转瞬即至。如同往年,下午大师兄着其他几位师兄来跟师父一起祭拜祖师。然后回岳安宫,带领众弟子祭拜。今天因为多了小羽和黄九,显得格外热闹。
今年的年货,大师兄特意添置了鞭炮和烟花。这是小羽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有的。他一直听爷爷讲述人类春节的盛况,心中满是对此节日的憧憬,尤其是放烟花,更是他梦寐以求的。
刚吃完年夜饭,小羽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和浩丰,去观外一起去放鞭炮。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绚烂绽放在夜空中,小羽和黄九兴奋地跳着,叫着,童真的欢声笑语在冬日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脆。而宝森则留在厅内,尽心尽力地侍奉师父他们下棋。
刚过了春节,杨师伯就开始张罗着要走了,小羽得知即将与我们分别,连日来闷闷不乐。尽管心中万般不愿,最终也拗不过杨师伯。离开那天小羽紧紧抱住我,泪水夺眶而出。小羽最终被杨师伯连拉带拽地拽走了,他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望着小羽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伤。浩丰擦干净眼角的泪水,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目送着杨师伯一行人消失在山道的转弯处,才缓缓收回视线,转身回到云峰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