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安营扎寨,加强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李克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悲伤。
将士们领命而去,原本喧闹的山谷,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响起的马嘶声和兵器碰撞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克用走进一顶破旧的军帐,帐内点着昏暗的油灯,将领们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沮丧。
“咳咳……”承泽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鲜血已经将绷带染红。他是这场战斗中受伤最重的将领之一,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坚持要参加这次会议。
“承泽,你怎么样?”李克用快步走到承泽身边,关切地问道。
“末将无碍,谢将军关心。”承泽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李克用轻轻按住。
“你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话,躺着说就行。”李克用的声音充满了关切,他知道,承泽是一个勇敢而忠诚的将领,这次战败,他心中一定也十分难过。
“将军,末将……末将看到了敌军的虚实……”承泽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的兵力……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多,而且……而且他们的装备也……也并非无懈可击……”
“你是说,我们还有机会?”李存勖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不错,末将观察到,敌军虽然进攻凶猛,但阵型散乱,而且……”承泽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们的盾牌上,似乎都刻着一种奇怪的图案,这种图案,末将曾经在古籍上见过……”
“什么图案?”李克用追问道。
承泽努力地想要坐起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他只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那图案……像是……像是某种图腾……”
帐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将领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承泽的话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军师张智。
张智一直沉默不语,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到承泽的话,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将军,承将军说得对,”张智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敌军盾牌上的图案,的确是一种古老的图腾,这种图腾代表着……”
张智的话还没有说完,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报……报告将军……”士兵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说道,“敌……敌军……”
“敌军怎么了?”李克用猛地站起身,厉声问道。
“敌军……敌军在……在……”士兵的脸上充满了恐惧,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在什么地方,快说!”李存勖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领,怒吼道。
“敌军……在十里外的黑风口……设伏……”士兵的声音颤抖着,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愣住了,李克用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知道,他们又中了敌人的圈套。
“黑风口地形狭窄,易守难攻……”张智面色凝重,“看来敌军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将军,末将请战!率领骑兵,杀出重围!”李存勖手按刀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李克用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地图上代表着“黑风口”的那个位置,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不可鲁莽!”李克用猛地一拍桌子,将面前的茶碗震得跳了起来,“黑风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们刚经历一场败仗,士气低落,贸然出击,正中敌人下怀!”
李存勖闻言,急躁地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猎豹。“父亲,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敌军狡诈,若不尽快突围,等到他们援军抵达,我们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存勖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直沉默不语的承泽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李克用按住,“将军,末将虽不才,愿率领本部人马,为大军开路!”
“你伤势未愈,如何能征战沙场?”李克用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承泽的忠勇他自然明白,但这般以命相搏,他如何忍心?
“将军,末将这条命是您救的,只要能为大唐尽忠,为将军分忧,死不足惜!”承泽语气坚定,眼神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克用长叹一口气,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终落在了李存勖的身上,“存勖,你的神箭营可有把握突破敌军的防线?”
李存勖面露难色,低头沉思片刻,摇摇头说道:“父亲,神箭营的优势在于远距离精准打击,但黑风口地形狭窄,再加上连日阴雨,弩箭受潮,威力大减,想要突破敌军的盾阵,恐怕……”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谋士张智站了出来,他走到桌边,拿起一根树枝,在地图上比划着,“将军,各位将军,敌军选择在黑风口设伏,确实占据了地利,他们的盾阵也确实难以攻破……”
“张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破敌之策?”李克用眼前一亮,急切地问道。
“敌军虽然占据地利,但也并非无懈可击。”张智不慌不忙地分析道,“连日大雨,黑风口一带泥泞不堪,他们的盾阵虽然防御力强,但在泥泞中移动不便,这就是他们的弱点!”
“先生的意思是……”李克用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张智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树枝指向地图上黑风口侧面的一片区域,“将军请看,黑风口西侧有一片沼泽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众人,缓缓说道:“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利用敌军移动不便的特点,制作简易的木筏,从侧面的沼泽地绕过去,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张智语气平稳,却如同一颗石子,在平静的水面激起千层浪。
帐内顿时议论纷纷,一些将领表示赞同,认为此计甚妙,可以出奇制胜。但也有一些将领面露难色,担心这会分散兵力,容易被敌军各个击破。
“张先生此计甚妙!”率先开口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存确,他上前一步,指着地图上的沼泽地说道,“我们可以派出一支精锐部队,携带轻便武器,乘坐木筏,从沼泽地绕到敌军后方,突袭他们的粮草辎重,烧毁他们的攻城器械,打乱他们的阵脚!如此一来,敌军首尾不能相顾,我们便可一举破敌!”
“此计虽妙,但太过冒险!”一位年长的将领站出来反对道,“沼泽地地形复杂,暗藏杀机,我军从未涉足其中,如何能够保证顺利通过?况且,一旦我军分兵,兵力分散,很容易被敌军各个击破啊!”
“是啊,将军,万万不可冒险啊!”其他几位将领也纷纷附和道。
李克用没有说话,他眉头紧锁,目光在地图上那片代表着沼泽的区域来回移动,心中权衡着利弊。
“父亲,孩儿愿率领本部人马,前往沼泽地探路!”李存勖见父亲犹豫不决,主动请缨道。
“不可!”李克用想也没想便拒绝了,“沼泽地凶险万分,你从未去过,如何能够保证自身安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报——”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时,帐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一名浑身泥泞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跪倒在地,语气急促地说道:“报——将军,敌军……敌军已经开始向我军的新据点逼近……”
李克用闻言,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铁青,双目圆睁,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克用的身上,等待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时间紧迫,他们必须尽快做出选择,否则……
“传令下去,全军……”李克用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坚定,却又带着一丝决绝。他环视帐内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地图上那片代表着未知和危险的沼泽区域。
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们的将军做出最后的抉择。承泽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他多想冲到李克用面前,告诉他自己愿意带人去探路,可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李存勖握紧了拳头,手心里满是汗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父亲,他知道,父亲此刻正在心中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斗争。
“将军,”沉默了良久,一直观察着地图的张智突然开口,语气平静而坚定,“兵贵神速,我们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我相信,只要我们运用得当,这片看似危险的沼泽,或许能成为我们反败为胜的关键!”
张智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帐内的沉寂,也照亮了李克用心中那条通往胜利的道路。他知道,张智说得对,时间不等人,他们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将军,”一直沉默不语的承泽突然站了出来,他走到地图前,指着沼泽地旁边的一处高地,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我们派出一支小队,携带信号弹,提前潜伏在那处高地,一旦我军突袭成功,便可燃放信号弹,通知我军主力部队发动总攻,如此一来,便可里应外合,一举击溃敌军!”
承泽的话音刚落,帐内便响起了一片赞同的声音。李存勖更是兴奋地拍手叫好:“好主意!这样一来,我们胜算更大!”
李克用看着眼前斗志昂扬的将士们,心中那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沉声说道:“张先生,你立刻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