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大局,救治伤员,清理废墟,一应大局,皆是由彭定来做。
此时吴镇的长老已经亡故,胡大先生又行动不便,他要是不做的话,还有谁能做?
但他还有伤在身,一时忍不住冲在前面,活动剧烈些,就会牵动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
对于没有守护好吴镇,他是十分愧疚。
但吴镇的人,都亲眼见过那只老虎,自然知道它的凶恶。彭定能与它缠斗都算是极有勇气的事情,不敢再苛求太多。
……他毕竟只是一个道士,而不是长治观的道长,这样强大的妖怪,整个丰海县也只有陈国供奉的长治观才能对付。
要是往常的几任道长,要真见了昨日那般光景,也不会孤身去应对,多半会报给州府,甚至本山。
昨日胡大先生做的筹备,不可谓不周密。大阵的威力,不可谓不大。
但这老虎像是随身带着十强大补丹似的,消耗了一条命之后,转眼之间又恢复如初,活蹦乱跳,端得是诡异!
这样的妖怪,不要说第四境,就算是第五境,也不敢说稳吃!
彭定看着他们把尸体用凉席裹了起来,不由叹了一口气。
昨夜鬼虎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他们这几个道士身上。
饶是如此,也死了七个。
其余的青壮,亦多多少少挂了彩。
“道长,您安心养伤吧,这些交给我们吧!”
青壮忍不住说道。
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己坚持在此地留下,这些道长只是帮助协防,并且连一枚铜板都没和他们索要。
要不是这些道长舍生忘死,他们这些无用的凡人,恐怕都得撂在这里。
从善如流,彭定放下了手中铲子,看了眼旁边陈列的尸体。
马志远、柳五仁,已经让袁道纯、韩山,驾车送去了丰海城。马志远的讯息已经记录在案,只需要在丰海城找到相关卷轴即可。
柳五仁稍微麻烦点,也只是费些功夫的事情。
这里还未掩埋的,还有卢家老二的锦衣。
彭定回想起来,就感觉有些蹊跷。
卢二是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哪敢前来降妖?
与他一起的那个黄衣道士,口口声声要过来帮忙降妖,妖怪真来了,他却消失不见!
难道是刻意让这卢二前来送死的?
这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实在是想不通!
不过,想不通,也要将这遗物送到卢家去。
虽是件苦差事,却不能假手于人,要走这么一趟。
吴镇青壮已经做出决定,丧事潦草办过一场,就要追那些离家的妇孺去了。
他们打算待妖事弭平,头七再回来,到时候再正经治丧,祭奠亡魂。
危急关头,可不容他们慢慢发丧。
还是先逃命去吧!
既然吴镇的人要走了。鬼虎要狩猎,首当其冲的就是卢镇。
彭定用黑布裹起卢舍予的残衣,背了起来。
“那就先去卢镇,顺路去樵木山。”
彭定打定主意,道:“胡大先生,此地不宜久留,您还是早些回丰海城吧!”
自被吴镇青壮呛过一次,胡大先生说话的态度也温和起来:“彭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又露出那标志性嘲讽的笑,只是这次不是对别人的。胡大先生道:“此时正是危难关头,难道让我看着你们打生打死?”
彭定却不劝,只是展了展臂膀。
“二青,你受了伤,就不要随我奔走了。跟着胡大先生好好养伤。”
二青飞身跃出,落到地上。
它看着胡大先生的那双眼睛,非但没有感觉亲切,反而有些害怕的缩了缩头。
临走之前,彭定凝声道:“先生,你觉得道长出山,真的能应付那只鬼虎吗?”
胡大先生晒笑道:“那小鬼如果真是我那日见过的那人。窃据高位,他只有第一境的修为,出山如何,不出山又如何?”
“如今你就算把他请出来,亦是一死而已矣!”
彭定反问道:“那我还需要去山隐观吗?”
胡大先生叹道:“当然!”
“他若是聪明,就早些向太平观求救。”
“要不然,他死,我等借这个由头,也可向太平观求救!”
彭定问道:“难道非求救不可吗?”
胡大先生只是说:“我那日对付的蛇妖,是第五境的大妖,但也远不及这只……而且这鬼,受损多次,站起来之后竟能完好无损。要想斩草除根,只是长治观的道长,已然不够!”
彭定点了点头,说了些套话,就去了卢镇。
去到镇中之后,又问了卢家庄的位置。
一个衰颓的中年人,指过路后,问道:“也不知客人所为何事?”
彭定犹豫半天,却没有告诉他,只是往卢家镇去了。
卢衣看彭定走了。见那外乡人,是道士打扮,心里就有些打鼓。
自从被卢家赶出来之后,他无事可做,操持起很久之前置办的那两亩薄田。也算给自己寻个生计。
最开始做的时候,总是磕磕绊绊的,除草都不好,多亏了邻里的帮衬,才勉强做下来。现在会了一些,也只是除除草,浇浇水。此时麦田还未成熟,还未到农忙的时候。
每到闲暇时刻,卢衣就会想到那日的情形。他一想到自己的这事因道士而起,就对道士有些避讳。
至于与二少爷随行的那个道士,卢衣一见了,更是觉得心慌。
劝了二少爷几次,卢二就只是说:“仙师是从首府来的,可不是以前那种坑蒙拐骗的道士!”
见二少爷如此笃定,卢衣只得关心他的身体,除此之外,也不再说什么。
“这人来的如此匆忙,难道又是打算了卢家庄骗钱?”
卢衣摇摇头,那人经历过一番苦战,身上都是血迹。就算骗钱总不至于这么拼。
就因为这个,他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
“他不会是来报告什么坏消息的吧?”
“也不知道二少爷知不知道此事。”
自从被赶出去之后,就只有卢舍予经常来看他。
他仿佛被切断了卢家的联系,哪怕他已经在卢家庄居住了很多年了,外人…始终是外人。
卢家庄园,卢本诚捧着一块烂布,手不断打着哆嗦。
“舍予,这真的是舍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