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分,洪历阴沉着脸坐在营帐之中,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今日的战损报告。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几页薄薄的纸张,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四门齐攻之下,女真人竟损失了近万大军,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更让他痛心疾首的是精锐巴图鲁的惨重损失。这些巴图鲁,皆是女真人中的勇士,是战场上的利刃。如今,即便人员能够补齐,可巴图鲁的战力却再也回不到战前的巅峰状态。
“该死的齐军,该死的黄山东,该死的盛阳城!”洪历怒不可遏,狠狠灌下一杯烈酒,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却无法浇灭他心头的怒火。“待朕攻破盛阳城,必定屠城,以泄我心头之恨!”他的声音在营帐中回荡,充满了决绝与狠厉。
帐外的护卫听到洪历的怒吼,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他们深知皇帝此刻正处于盛怒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被迁怒,遭受无妄之灾。他们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大气都不敢出,只盼着这场风暴能够尽快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圆脸、看上去很有福气的年轻人缓缓靠近了洪历的帐篷。帐外的护卫看见年轻人,心中更加紧张起来。无他,来人正是大内侍卫统领何申。何申迈着沉稳的步伐,神色凝重,他深知此刻皇帝的心情极差,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必须小心谨慎。他在帐外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才轻声禀报,请求入帐。
“主子,奴才何申求见。”何申的语气中满是谄媚,那声音仿佛能滴出蜜来。他跪在地上,身子蜷曲得如同趴着一般,屁股高高撅起,姿态极尽卑微。
帐内,洪历眉头紧皱,满脸怒容未消。听到何申的声音,他不耐烦地喝道:“何事?”其声音虽极力压抑着,但仍能明显听出心中的怒气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可能汹涌而出。
何申趴在帐外,听到洪历的质问,心中一紧。他深知皇帝此刻正处于盛怒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但紧急军情又不容耽搁,他连忙说道:“是紧急军情,请容许奴才当面承奏!”话语中带着急切与恭敬,生怕皇帝拒绝他的请求。
洪历听到何申的话,微微一怔,随后沉声道:“进来。”
何申连忙起身,小步快走进帐。他躬身行礼,神色紧张又带着一丝兴奋:“主子,奴才刚得到消息,盛阳城内有内应联系了咱们的探碟司。他们声称会在明晚打开盛阳城南门,助我女真大军入城。”
洪历眼神一凝,紧紧盯着何申:“这些内应是何来路?”
何申忙回道:“回主子,据探碟司回报,这些内应似乎同南边的那位大齐王爷有关。那位王爷与定北侯素有嫌隙,欲借我女真之力谋取定北侯一族的性命。他们暗中联络我们,声明此次行动行动,只要我军能取定北侯的人头,那盛阳城,便归属我大金。”
洪历听到何申的话,微微一怔,心中瞬间涌起无数思绪。他先是一阵惊愕,盛阳城内竟然有内应,而且还主动联系了探碟司,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随后,一丝惊喜悄然爬上心头,若真能在明晚顺利入城,那之前的损失或许都能得到弥补,更能一举拿下这座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盛阳城。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心中泛起疑虑。这些内应究竟可不可靠?会不会是齐军设下的陷阱?毕竟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任何一个决策都可能关乎整个战局的走向。尤其是听到这些内应同南边的那位大齐王爷有关时,他的疑虑更甚。那位大齐王爷,这么些年一直同自己合作,贩卖盐铁等禁物,如今竟然还想将盛阳城拱手相让,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真心想要借助女真之力谋取更大利益,还是另有图谋?
洪历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开始仔细分析当前的局势,权衡利弊。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么女真大军可能会遭受更惨重的损失;但如果这是一个真正的机会,错过的话又实在可惜。他的内心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各种想法相互碰撞。
片刻后,他冷声道:“若此事属实,当重赏这些内应。但也要小心有诈,让探碟司务必再三确认消息的可靠性。传令下去,全军做好准备,明晚若南门一开,务必以雷霆之势攻入盛阳城。”
何申点头应是,随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营帐内,洪历目光望向盛阳城的方向,心中暗自盘算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关键之战。若能成功入城,不仅可以一雪前耻,还能为女真的霸业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而那位大齐王爷的举动,也让他看到了大齐内部的矛盾与分裂,或许,这正是女真崛起的绝佳时机。
而此时的盛阳城内,气氛凝重而紧张。在太宗时期同三大营一同建立的绣衣卫,其盛阳城指挥使正悄然前往定北侯的书房,准备进行一场秘密会面。
书房内,灯光昏暗,定北侯端坐在书桌后,神色肃穆。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绣衣卫指挥使悄然现身。他面相普通,毫无出奇之处,若不是看见他腰间那块绣衣卫的腰牌,定北侯决然难以相信眼前这人竟是绣衣卫指挥使。定北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等待着他带来的消息。
绣衣卫指挥使微微躬身,神色凝重地说道:“侯爷,下官查明,城中有内应,欲在这两日偷袭城门,引女真人入城。”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寂静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清晰。定北侯闻言,脸色愈发阴沉,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他深知,若此事属实,盛阳城必将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定北侯紧紧握住拳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他明白,必须尽快找出这些内应,阻止他们的阴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绣衣卫指挥使作为盛阳城内的情报首脑,此刻肩负着重大的责任。
定北侯微微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绣衣卫指挥使,沉声道:“可有具体线索?”
指挥使神色凝重“暂时没有找到关键线索,目前只查到一些底下人,他们只说出了他们的计划,具体何时实施,如何实施,一概不知,不过他们供出,城中已经有人同女真取得了联系。”
定北侯闻言,神情紧张,他霍然起身“已经取得了联系!看来幕后之人,对于盛阳城防卫非常熟悉啊。如今还是无法确认幕后之人是吗?”
指挥使点了点头“所有人都是单线联系,目前无法确认幕后主脑。”
定北侯在书房中来回走动,脑海中快速思量着应对之法,片刻后,定北侯有了决断“这样,我把城防军派给你差遣,既然暗访找不到人,那我们就明着大肆搜捕,逼他们出来!”
指挥使闻言,想了想,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即使没能找到人,吓唬对方一下,也许计划就取消了。
“听侯爷吩咐。”
“这样,明面上,让城防军搜捕,你带着你的人暗中观察城内可疑之处,无论如何,这些卖祖求荣的玩意儿,我们决不能放过!”定北侯一拳砸在书桌上,语气森然的说道。
绣衣卫指挥使神色坚毅,郑重地点了点头,回应道:“侯爷放心,下官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书房内的气氛愈发沉重,一场关乎盛阳城生死存亡的战斗即将拉开帷幕。
很快,夜间的盛阳城热闹非凡,却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赵将军率领着 1500 名城防军,在绣衣卫的指挥下,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般在城中展开了声势浩大的搜捕行动。
城防军们个个神色肃穆,手持兵器,紧密跟随赵将军的指挥。他们穿梭于盛阳城的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只要发现拿不出户籍和路引的人,便毫不犹豫地将其抓入大牢待判。各酒楼、妓院也陷入了一片紧张之中。城防军们严格要求,只要看见外地人便须上报,如若隐瞒不报,一旦被城防军抓到,酒楼妓院将面临连坐之责。
一时间,盛阳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所有的外地人、逃难者全都吓得不敢露头,生怕被城防军发现。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与紧张。店铺纷纷紧闭大门,灯火也变得昏暗起来,仿佛在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整个盛阳城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这场搜捕行动的结果,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