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的青岩镇,镇郊有一处静谧幽深的湖泊,名为灵渊。灵渊湖水墨绿如绸,周边环绕着苍郁的古木,垂下的藤蔓仿若帘幕,将此地与外界隔出几分神秘来。镇中老少皆知,灵渊里住着一只千年乌龟,传说它背负着厚重的岁月,周身凝萃着神秘力量,庇佑着青岩镇风调雨顺、岁岁平安,百姓们世代供奉,岁岁往湖中投下鲜美的鱼虾、饱满的谷粟,以求祥瑞常伴。
年轻的渔夫阿生,身形矫健、水性极佳,却生性莽撞且满是好奇,对灵渊中这只千年乌龟,他虽听过诸多传说,敬畏之心却随着日子渐长,被那股子探究欲慢慢消磨。一日午后,阳光炽热,阿生望着灵渊方向,心想那乌龟不过是个被传得神神叨叨的老物罢了,哪有那般玄奇,说不定藏着什么宝贝在湖底巢穴,一念至此,他心头发热,瞒着众人,独自撑船驶向灵渊深处。
湖面起初还算平静,唯有船桨拨动湖水的轻响,可越往湖心,雾气便悄然弥漫开来,丝丝缕缕,仿若冰冷的触手缠上阿生的脖颈,寒意顺着脊梁蹿升。阿生心头闪过一丝不安,却咬咬牙,继续前行,待浓雾将他完全包裹,眼前只剩一片朦胧混沌时,船身猛地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硬物,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入水中。站稳身形定睛一看,只见一只磨盘大的乌龟壳露出水面,那龟壳布满青苔,纹路仿若古老的符文,幽黑深邃间透着岁月沉淀的气息,正是那传说中的千年乌龟。
阿生先是一惊,紧接着贪心涌起,他想着若能将这乌龟捉住,献给城里的富贵人家,定能换来大笔钱财、享不尽的荣华,当下便取出准备好的粗绳与铁钩,小心翼翼靠近,试图套住乌龟的脖颈。千年乌龟似有所感,缓缓转过头,那双眼犹如寒潭,幽深得看不到底,透着冰冷与警告,可阿生被欲望蒙蔽,浑然不顾,手中动作不停。就在铁钩即将触碰到乌龟脖颈时,湖面突然泛起巨大涟漪,水下似有暗流汹涌,漩涡骤起,小船剧烈摇晃,阿生惊恐万分,拼命划桨想要逃离,却为时已晚,船被漩涡卷入,他整个人也随之沉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
在水中,阿生只觉周身被一股无形之力禁锢,越是挣扎,那力量便缠得越紧,眼前渐渐模糊之际,他恍惚看到千年乌龟身躯变得无比巨大,如山岳般压来,龟嘴微张,发出沉闷声响,仿若古老的咒令,穿透湖水直抵他灵魂深处。待他再清醒,已身处湖底一处幽深洞穴,周围闪烁着诡异蓝光,那光芒来自洞壁上镶嵌的不知名晶体,映照着洞中的景象愈发可怖——满地都是鱼虾蟹贝的残躯,白骨森森,似是被啃食殆尽后残留,血腥腐臭之气弥漫,熏得阿生几欲作呕。
千年乌龟缓缓游入洞穴,它每靠近一步,阿生都能感受到那股来自岁月深处、带着怨念与愤怒的威压愈发强烈。乌龟停在他面前,目光审视,阿生颤抖着求饶,声音被湖水扭曲得支离破碎。可回应他的,只有乌龟周身泛起的一层诡异光晕,光晕中隐隐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古战场上,烽火连天,生灵涂炭,乌龟的同伴们被无情屠戮,鲜血染红江河湖海;山林间,贪婪猎人肆意捕杀,龟族老小惨遭毒手,尸横遍野;还有青岩镇曾遭遇大旱,愚昧百姓竟怪罪乌龟“失职”,将活物投入火中“祭天”,祈求降雨,龟族深受其害、痛苦不堪……
阿生看得心惊胆战,此刻才知晓这千年乌龟背负的不只是漫长岁月,更是无尽的伤痛与怨念,而他今日莽撞之举,恰似点燃怒火的引子。乌龟周身光芒大盛,湖水开始剧烈震荡,似要将这湖底洞穴翻覆,阿生被一股巨力狠狠抛向洞壁,骨骼似要断裂,痛苦惨叫在水中回荡。他深知自己犯下大错,悔意如潮水般将他吞没,却无力弥补。
青岩镇上,起初只是天气骤变,狂风呼啸,乌云滚滚而来,墨黑如墨,沉甸甸地压在镇顶,似要将整个镇子碾碎。紧接着,灵渊湖水如煮开般翻腾不息,浪涛呼啸着涌上镇郊,冲垮房屋、卷走财物,百姓们惊慌失措,奔走哭号,不知灾祸为何突然降临。族中长老们匆忙聚在湖边,望着狂躁的灵渊,忆起祖辈告诫,明白定是有人触犯了千年乌龟,赶忙带领众人跪地叩拜,奉上最丰厚的祭品,祈求原谅。
在湖底洞穴,阿生已奄奄一息,就在他以为要命丧于此之时,乌龟眼中怨念似有了一丝松动,或许是念及往昔镇民供奉恩情,又或是见百姓诚心悔过,它缓缓收敛光芒,湖水渐渐平静,漩涡消散,用那巨大的龟背托起阿生,送出湖面。阿生上岸后,瘫倒在地,满脸羞愧与后怕,将自己所作所为和所见所闻告知众人,众人皆面露惊惶与懊悔之色。
此后,青岩镇百姓对灵渊中的千年乌龟愈发敬畏虔诚,逢年过节,祭品愈加丰盛,仪式愈加庄重,世代守护这片灵湖,传颂着这段惊心动魄的故事,时刻告诫后人莫被贪欲驱使、敬畏生灵与神秘自然之力,而那灵渊,依旧静谧深邃,千年乌龟隐于湖水之下,默默注视着小镇变迁,守护亦或是审视,无人再敢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