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莹到主院,正好瞧见夜庆豪与管家立在院子里,两人似乎在说话,夜庆豪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
管家先瞧见了她,往后退了两步,垂首低声道:“老爷,夫人来了。”
夜庆豪这才转身看向了刘雪莹,只这一眼,刘雪莹便暗自警惕了起来。
她对夜庆豪实在是太过熟悉了,只这么一个眼神,她就知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雪莹的手在袖中握紧,又缓缓松开。
她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她的确是打算在今日安定王的小宴上对夜卿安姐弟二人下手,可是,计划尚未实施,夜斐然就出了事。
夜斐然之事,与她全无任何关系。
她怕什么?
刘雪莹这般想着,抬脚走了进去,眉眼带着焦急:“老爷,我听闻斐然出事了,可查出是什么人下的手了吗?”
“查出来了。”夜庆豪转身面对着刘雪莹:“毒是守冰窖的下人放在水中,而后连同水一起冻成冰块,送到斐然与卿安两人的马车上的。”
“啊……”刘雪莹诧异:“守冰窖之人?他为何要这样做啊?”
夜庆豪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东西:“为何?自然是因为有人指使。只是他嘴巴太过严实,严刑审问也并未问出什么东西来,倒是在他住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嗯?”刘雪莹不解:“什么东西?”
夜庆豪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摊在她眼前,手心放着几样东西,一张银票,一锭金子,两锭银子。
“府中虽然对待下人并不苛刻,可是下人的例银到底也有限,寻常下人想要存上这么多金银,恐是不易。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便有待仔细追究了。”
仔细追究四字,夜庆豪加重了语气,说的意味深长。
刘雪莹心头一紧,此前她做了这夜府夫人之后,将府中下人几乎都收买了一遭,这冰窖的管事自然也在其中。
且之前,她也还曾用金银驱使那人为她做过事。
不过那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她先是想法子让人将夜卿安那小蹄子骗到了冰窖之中,后又让那冰窖管事佯装不知情,将冰窖门关了起来,将夜卿安关在里面关了近一个时辰。
只是那时候,夜卿安年岁不大,性子软弱,便是如此,她被放出来之后,也丝毫不敢说什么,记得那回,夜卿安回去之后,就病了整整半月。
可是,那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旧事了……
刘雪莹面上不动声色,只点了点头:“老爷说的有理,的确应该好好查一查。”
夜庆豪却拿起了其中一张银票和一锭金子:“这银票,是长顺钱庄的银票,我记着,你便喜欢将自己的私产存到长顺钱庄吧?”
刘雪莹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夜庆豪这是……在疑心她?
刘雪莹喉头一哽,只咬了咬牙:“是,我是存了一些私产在长顺钱庄,可是长顺钱庄是咱们望京城中的三大钱庄之一,在那长顺银庄的存银子的,也不只是我一人啊……”
“也是。”夜庆豪点了点头,似乎听进去了她这番说辞,只是却又将那一锭金子递给了她:“你瞧瞧,这金子,你可眼熟?”
刘雪莹心中又是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
刘雪莹几欲吐血,却也将那金子接了过来,只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金子不都是一个样吗?难道这一锭上面还刻了谁的名字不成?”
“嗯。”夜庆豪瞥了刘雪莹一眼:“是没有刻着谁的姓名,也的确与其他金子长得一样,可是,这金子上,却有一股味道。”
“味道?”刘雪莹将信将疑地将那金子放在了鼻尖,轻轻嗅了嗅,却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味道……
这味道她倒是十分熟悉,就是她平日里惯常用的月麟香。
那银票她尚且可以说整个望京城在那钱庄存银子的人数不胜数,府中亦有不少。可是这月麟香却不同,这月麟香是她叫府中调香师调制出来的,莫说整个夜府,就是这整个望京城,只怕也只有她一人在用。
“闻出来了吗?”夜庆豪问。
刘雪莹咬了咬牙:“闻出来了,是月麟香的味道。可是老爷,此事实在是与我无关啊,我也不知道为何这金子上会染上月麟香。但是府中知晓我喜欢用月麟香的人却有很多,这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妾身啊。”
夜庆豪闻言,却只垂下眸子把玩着手中的金银,没有说话。
刘雪莹踉跄退后两步:“老爷这是怀疑我了吗?斐然在我身边长大,我为何要害他?”
见夜庆豪仍旧没有说话,刘雪莹愈发心寒:“老爷应该是知晓妾身的,妾身这几年打理府中杂事,虽然平日里不怎么与人为难,可是若妾身真的要用心计去算计,定然能够做到不留丝毫痕迹。”
“我故意在收买人的金子上留下月麟香,我是疯了不成?”
夜庆豪却仍旧无动于衷:“我行事只讲证据,可目前查出来的所有证据,都在指向着你。单单一句我是了解你的,可没法子服众啊。你若说自己是冤枉的,说你没有收买那冰窖管事,不是你指使他对斐然和卿安下毒的,你得要,拿出证据来啊。”
刘雪莹愈发心冷,好一句没法服众。
刘雪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老爷你叫妾身去哪里拿证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爷既然在心里已经认定了此事是我所为,那又何必再问。”
“老爷直接说,准备要如何处置我,为夜斐然与夜卿安讨回公道便是了。”
夜庆豪的目光落在刘雪莹的脸上,握紧了手中那一锭金子和一锭银子,到底还是念着她在自己身边侍候了这么多年,只抿了抿唇道:“此事事关安定王,我会只将那冰窖管事推出来顶罪。只是接下来,你就好好呆在自己院子里反省吧,府中庶务,暂时由……”
夜庆豪顿了顿:“暂时又六姨娘来打理吧,待会儿你派人将库房的钥匙那些都给她送过去吧。”
刘雪莹手在袖中握紧了:“是,妾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