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太子特地派人送来了礼物。”秋叶满面春风地步入,身后跟着几位手捧锦盒的侍女。她引领着她们进屋,排列成一行。
自皇上颁布诏令以来,雪见便鲜少踏出府门。她心中烦闷至极,渴望嫁给李穆之,然而皇命难违。因此,每日里她总是心绪不宁,烦躁不安。
萧展却对她极为殷勤,时常派遣下人送来各种新奇精巧的玩物。有一两次,萧展亲自上门拜访,雪见却找借口避而不见。雪见扭过头,目光扫过那些代表着“心意”的礼物,转身步入内殿,随即又折返回来,随手打开了一个锦盒。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波澜,只见盒中躺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赤鹿,它通体赤红,形态矫健。雪见深知萧展的用心,她伸手将赤鹿取出,细细摩挲着。
“姑娘的生辰快到了,太子特意命人提前送来了这份贺礼。”秋叶察言观色,见雪见神情有所缓和,连忙解释。
贺履初走进房时,雪见手中依然紧握着那只赤鹿。他缓缓踱步至她身旁,凝视着赤鹿半晌。
“你可曾仔细考虑过?”贺履初话中带着几分深意。
雪见猛然抬头,“兄长!”
贺履初在她对面坐下,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缓缓道,“太子对三妹十分用心。若要从二人中择一良配,为兄自然希望那人能对雪见真心实意。”说完,他扭头严肃地看着雪见。
雪见低下头,“兄长所言极是,只是……您为何如此说呢?”她心中有些疑惑,兄长明明知晓她对李三郎的情愫,为何此刻却要为太子说话?
望着雪见那双探究的眼睛,贺履初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道,“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一切的。有些事需先放一放,先做你该做之事。到时,你自然会豁然开朗,领悟到其中深意。”他点到为止,有些话不便明言。
“三妹,你就安心准备出嫁吧。”贺履初轻声道。
雪见沉默了许久,欲言又止,只是点了点头。
待贺履初离开后,雪见站在寝殿的门口,久久地凝视着前方。
“秋叶,准备车马,我要出门。”雪见一边吩咐着,一边向内殿走去。她决定出门走走,前几日秋叶告诉她,城外的麦子已经成熟,一片金黄,美不胜收。
“金灿灿的麦穗,饱满的颗粒,今年真是个丰收年啊!”末药弯下腰,双手抚摸着那些沉甸甸的麦穗,一望无际。自从看到这片田地,她就不断发出由衷的赞叹,“我们乡下的土地并不肥沃,很少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回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种田的日子,大人们忙碌在田间,小孩们在田埂上嬉戏。这抹秋日金黄,是她心中最美的颜色!
“三郎,我们是不是来对了地方?”末药笑嘻嘻地转过头,看向默默跟在身后的李穆之,“三郎,你见过这样的景象吗?”
李穆之走到她身后,轻声说,“确实,没有比这秋色更迷人的了。不过,末药,别忘了,三郎我曾驻守边地多年,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
“噗嗤”一声,末药忍不住笑了,她眉眼舒展,笑容如花。转身踮起脚尖,双手轻轻蹭了蹭李穆之的脸颊,“三郎,哈哈……”她放声大笑。
李穆之微眯着眼睛,眼神明亮如星。他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只有马儿安静地站在田边,悠闲地嚼着田垄上的野草。
李穆之倾身向前,双手紧紧拥抱着她的腰身,温柔地将她拉近。他的吻,总是那么柔情似水,令末药完全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每当这时,只剩下他们俩,彼此相依,不愿分离。
雪见站在高高的田垄之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耀眼的金黄。远处那片金黄的麦田中,一对男女携手同行,一匹白马悠然地跟随着他们缓缓前行。那画面中的男女,无疑是相互倾慕、深情款款的一对,如此情景,怎能不令人心生羡慕?雪见思绪万千,李穆之、萧展一一闪过。
紫元殿内,萧展端着一盏茶,低头细细品味。郑皇后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今日,我召雪见进宫,想和她叙叙家常。太子妃的冠服已缝制好了,可以试穿一下,若是有哪里不合适,还可以修改。”
萧展闻言,忙放下手中的茶盏,恭敬地起身道,“有劳母亲费心了。”他待人一向温和有礼,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亦是如此谦逊。
“听说,太子最近政务繁忙,总是深夜才能休息。”郑皇后关切地询问着,“国事固然重要,但我儿的身体也同样重要。劳逸有度,才能来日方长啊。”
“母亲说得是,孩儿记住了,孩儿现在告退了。”说完,他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郑皇后见状,忍不住问,“为何不等太子妃来,见上一面再走呢?”
萧展微微一顿,道,“回母亲,一来孩儿还有诸多事务需处理,已经拜见过母亲了,现在应该去议事;二来依俗,将要成亲的男女不宜相见,还是遵守为好。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日相处。”
郑皇后闻言,失笑道,“好吧,那你去吧!”
萧展微微行礼后,便迈步出门,他想去城郊看看那片金黄的麦田。每次出行,他都只带一名侍从相随。如同往常一样,他先去了粟市,停在一处热闹的粮肆前。只见大瓮中盛满了黄灿灿的麦子,他伸手抓取了一把,细细地搓着麦粒,仔细端详着。
“这是今秋的新麦,长得可真好,您看,粒粒都饱满得很。”店家热情地为他介绍着。
萧展难掩喜色,笑道,“那便太好了,就买一斛吧。”
离开市集后,他径直向南城门奔去,穿过城门时,一辆马车迎面驶来,准备进城。他连忙移至一旁,为马车让路。马车缓缓驶过,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该是哪位贵戚之家的车驾。
马车内,雪见正努力平复心绪。即将进宫拜见皇后,她心中难免有些紧张。继而想到了萧展,可能会在皇后宫中遇见他,雪见的心思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
另一边,李穆之将末药送回扶济院附近,两人在几百步开外的地方话别。今日,末药需在此值守,李穆之有军务要处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偷得半日闲暇,相约出行。
“三郎,你快些去吧,这里人多眼杂的,免得让人见了笑话末药。”末药轻声催促道。
李穆之哑然失笑,飞身上马,离开了。
“末药童!你可算来了,这位公子等你许久了。”值守的药童见末药回来,连忙招呼。
末药心中疑惑,左右张望了一番,问道,“何人找我?”
值守的药童指了指屋内,示意末药进去。末药径直走向门口,停在门槛处,探头向内张望。
“正是在下,找末药童。”紧接着,萧展笑盈盈地向她走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