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地方到了。”
公交车停稳当了,老爷子肩上扛着尿素袋子,一脚把解安踢下了车,模糊间,那个红色裙子的女人又出现在解安身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抬起相反的手掌,对着公交车上的人招手。
不过十秒的时间,那个红衣女鬼就干瘦下去,就像干脆的木板,倒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这破玩意儿长得可真快。”老爷子对着车下啐了一口,回头看向王闽道:“小伙子,我就叫你小李吧。你朋友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等你带回去,他估计也变成鬼了。人呢,就先留在我这儿,等他好了你再来接他,好吧?”
王闽能说什么呢,只能不断点头答应。
“还有,之前答应的事别忘了。那我走了。”老爷子对着两个老朋友摆摆手,就下车去了。
这时,售票员也起身,走到车座后面,拎起一动不动的王奇人,摸出他身上的车票,然后直接把人扔了下去。
王闽注意到,王奇人此刻全身糜烂,整张脸已经看不清模样,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不断有血水从他的衣服里渗出来。
“他是被鬼袭击了吗?!谁干的?是小丑新的杀人规律,还是那个裘小姐?或者是……”王闽心中念头闪过,赶紧问道:“沈姐姐,这位乘客没要下车吧?”
售票员瞥了王闽一眼,直接把王奇人的尸体抛了出去:“看完伊甸园后他就是个死人了,死人还坐什么车。”
“果然是伊甸园。”王闽一阵后怕,幸亏自己刚才及时收回目光,要不然就像这个信使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闽看着汤大爷越走越远,忽地听到汤大爷打了声呼哨,周围的土地上飞出许多幽蓝色的光点,王闽也得以看清外面的场景。
就见外头是一块块开垦过的梯田,精心打理的庄稼长势甚好,硕大饱满的颗粒把稻谷压得很低,一大片看上去沉甸甸的。一栋二层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稻田尽头,从那里传来一声悠长的牛叫声。
“不是吧,这大爷还真是种田的,还是这么正经的田……”
不过,王闽很快就发现自己想简单了,抛开那堆汇聚成七八团蓝色鬼火的光点不谈,王闽亲眼看到那个汤大爷毫不在意地把一个滚动的人头一脚踢回稻田里,就像踢开一个石子儿。
更令人细思极恐的是,田里的三个稻草人似乎一直在盯着公交车这边,刚才是正面对着他,公交车开出去一段路,那几个稻草人还是正面对着他!
吓得王闽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
“沈姐姐,这里又是哪站?”王闽想到自己是公交车的员工,壮起胆子问道。
“刚才的那个客人不是说过了吗?石人山下车!你有没有在认真工作!”售票员翻了个白眼。
“额……石人山下车……”
确实有只鬼在上车时说在石人山下车,但那只鬼不是被售票员和汤大爷一起解决了吗?
不对。
“同样是下车,王奇人死了,被售票员直接扔了下去;那个倒霉鬼被打成了碎片,售票员却认为是正常下车……刘建锋说过,鬼是不死的。所以,即便那只鬼被打成了碎片,依然被认定是‘正常’的乘客,而人死了就是死了……如果我以为某只鬼已经被解决,或者乘客死了没有清理掉,那会怎么样……”
王闽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继续问,就听到车后传来“啾啾”的漏气声,向后看去。
就见最后的那个女信使尤夏正趴在地上,用一把小刀在华元刚的后背脊椎上,豁开好大一长条口子,几乎把整个背部都剖开了。
华元刚的身体里面几乎全空了,只剩一点红色的液体还在体腔内。被刀切开后,这个人就面朝下塌了下去,连身上的衣服、装饰也都跟着气球化。
信使尤夏从他的脚部开始,卷起来,像挤牙膏一样向上挤压,将人皮套里剩下的液体挤得干干净净,压缩成半个脑袋大小一卷模样,收进自己的包里。
“她在干什么?是打算把同伴带回去吗?话说,售票员并没有把那个信使的尸体扔下去,只有三种可能。第一,这个信使的状态依然被判定为,活着;第二,这个信使成为了小丑的一部分;第三,沈大姐她乐意留着。”
出乎意料,对于信使的这种行为,小丑没有一点反应,看样子像是被车上连番出现的大佬给吓怕了。
“哦哦,原来那个乘客和老爷子是同路的啊,难怪。”诸多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转,王闽连忙打个哈哈,“沈姐姐,如果以后我开车了,客人到站,结果我给忘了开门,直接把车开走了,那会怎么样啊?”
“小李,你怎么老是想这些违规的东西!”售票员没好气地说道:“那你就等着投诉吧。我可警告你,要是每个月被投诉超过五次,你就会被直接辞退,当场滚蛋!”
王闽只能陪笑道:“明白明白,这不随便问问嘛。对了,沈姐姐,再问一下,客人一般都是在哪儿投诉啊?没有坏心眼,我就是怕以后有些客人乱投诉,坏了我的工作是小,主要是对咱们公司的形象不好。我提前知道了,也能私底下沟通化解,及时改正不是。”
售票员难得地点点头:“你倒是有心了。投诉箱就在前面,那个黑色的箱子。只要有客人往里面放钱,就算是投诉这辆车的司机。”
“那……假如客人反复投诉,是算一次投诉,还是有几次算几次?”
“客人就是上帝,当然是投诉几次算几次了,难道一个司机只会放一个错吗?”售票员理所当然地说道。
投诉都要收费!真是资本家听了都要流泪。
而且,王闽记得,这些冥币最小的面额都是三块钱。
特么的……咱们公司的司机师傅都这么廉价的吗?
每个只值十五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