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提!你那小女儿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丧门星!”
“我早该知道的,像你这种运气差的衰人,家里的风水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收了你家的人,等于把坏风水带到我家里去了。”
“我现在懒得和你废话那么多,你马上把剩下的钱给我还了!”
徐虎胸膛起伏,粗气如牛,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突,宛如铁铸,显然已怒至极点,欲将满腔怒火倾泻于眼前程峰那瑟缩的身影之上。
身后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手下,手中拿着棍棒在半空中挥舞,发出破空声,眼神中透露着威胁的意味。
“虎哥,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啊,我是一点也听不懂啊!”
“是不是我家小梨哪里不听话,惹你生气了,这样吧,实在不行,我把我大女儿也抵给你。”
“她年纪更大,手脚也更利索,能够帮忙干不少活呢。”
程峰上前趴卧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徐虎的小腿,抬起头祈求着,脸上满是讨好之色。
“滚一边去!”
徐虎不耐烦地将其一脚踢开,看到扶腰哀嚎满地打滚的程峰,居高临下的奚落道。
“程峰,你但凡还有点骨气和本事,也沦落不到用女儿抵债的地步。”
“我想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老子要钱!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当初给你放贷的时候,你拍着胸脯说自己在一个月内就会还上,你现在自己看看,都拖了多久了!嗯?”
“你要是再不把钱还给我,我就把你的手脚都给剁了,拿去喂狗吃!”
徐虎的声音如同雷鸣,震得赌坊内的空气都为之一滞。
“虎哥,我……我现在身上没钱啊。”
“你不愿意直接收人,那我就把人卖了,换成银子给你,我大女儿长得漂亮,卖到花楼绝对能换个好价钱。”
“你就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回家周旋周旋,只要一凑到钱,我保准马上给你送来,行不?”
程峰被吓得不轻,说话磕磕绊绊的,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看着眼前一脸窝囊的程峰,徐虎冷笑了一声。
“回家周旋?看来你这些天在外头玩得很是痛快啊,连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都不知道。”
“你哪还有什么家啊,老子就是从你家那找来的,那破屋早就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鬼影都没一个!”
“你的老母和你的一双儿女,早就葬身火海了,要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她们第一个找上门的就是你!”
“还卖女儿,有本事你联系联系阴曹地府,看看底下有没有花楼可以收。”
程峰霎时面色惨白,犹如寒霜覆盖,双瞳骤张,似欲破眶而出,唇齿间微颤,竟半晌无言,唯余心间惊涛骇浪,翻涌不息。
“你……你说什么?全都烧死了?”
“虎哥,你莫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这笑话可当真一点都不好笑。”
徐虎一言不发,但脸上认真的表情却是明晃晃地告诉着程峰,这个消息绝不会有误。
“全没了……人没了,老房子也没了……”程峰的眼神复归空洞,长久以来赌性消磨了人情冷暖,比起伤痛,更多的是迷茫。
一直以来,他都靠着吸血家人来维持着自己的生活,如今被他吸血的血包却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程峰有些无措了起来。
看着程峰呆若木鸡的模样,徐虎思索了片刻后,忽然改了口风。
“我改变主意了,不砍断你的手脚。”
听到这话,程峰还以为是事情出现了转机,立刻抖擞了精神,瞪大了双眼。
“留着你的胳膊和腿,还有更大的用处。”
“我有个兄弟在矿上做管事,我把你送到他那去干活,至于这工钱嘛,就直接交到我手上。”
“等你什么时候还清了欠款,我就什么时候放你离开,在彻底还清之前,你别想再整什么幺蛾子!”
程峰双腿一软,又跌回到了地上,谁不知道下矿是极其辛苦的体力活,整日摸黑不说,危险性还大,万一遇上矿洞塌方,就甭想再活着出来了。
他好吃懒做了这么多年,连饭都没有自己煮过一顿,现在却要被压着下矿洞干苦力活。
况且这矿山一旦开采,便耗时多年,这摆明是要把他的年华全耗在里头啊!
程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与抗拒,仿佛看到了自己日复一日的在暗无天日的矿洞中劳作,直到被活活的累死的场景。
刚想再为自己争取一番,可徐虎压根不给他废话的机会,一挥手,两个手下就直接上前来把人给架了起来,朝赌坊外拖去。
“别啊!虎哥!你再给我个机会!”
“我会赢的!等我赢了钱,我就拿来还你!再给我个机会吧!”
面对程峰的求饶,徐虎视而不见,他在这灰色地带游走了这么多年,十分清楚赌鬼的话是最不可信的。
他又不是搞慈善的,怎么会花时间力气等一个赌鬼回本,更别提在赌博这件事上,从来就没有真正赢家。
赢了一时之利,或许能换来片刻的欢愉与虚荣,但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难以持久。
在变幻莫测的赌桌上,总有人被欲望驱使,不断轮回,最终输光家财,失却本心。
要不是最近家里遇上了事不太平,不然徐虎还真瞧不上程峰的三瓜两枣,直接一刀砍了得了,看着都心烦。
因为吵吵嚷嚷个不停惹人厌烦,程峰还没出赌坊便被人一拳打晕,犹如死狗一般丢上板车运走。
徐虎环视周围一圈,咧嘴笑了笑,抬手示意大家接着玩,随后转身领着自己的手下朝外走去,接着去讨下一笔债款。
众人观罢此场闹剧,喧嚣复起,犹如潮水退去后,海滩重归喧闹。
赌徒们或笑或骂,或喜或悲,皆沉浸于各自之赌局,仿佛方才之事,不过一缕轻烟,随风而散。
骰子声、叫喊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人间百态的交响乐。
赌坊之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切如常,好似那片刻的惊扰,从未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