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不错,虽然我现在酒瓶子空了,但打开盖子来这么一闻,依旧是香得很,不枉我先前花了整整一两银子来买这酒。”
江钰未曾离家时,家产丰厚,出手也颇为阔绰,一两银子一壶的酒,他压根瞧不上,漱口都嫌喇嘴。
现在人搁江湖飘,这消费水平也开始直线下降了起来,大概这就是潇洒自由的代价吧。
想到这里,江钰不由得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振作了起来,继续发问:“云桃姑娘,最后一个品酒,又有什么说道啊?”
“品酒之味,需得先用舌尖轻触酒液,甜度适宜时,就像蜂蜜那般甘润柔和,若甜度过高,口感就会过于甜腻。再用舌侧感受酸度,恰到好处的酸,好似青梅之酸,清爽且富有活力,酸度过量,口感就会酸涩难咽。”
“先前江少侠说自己喜欢果酒,好的果酒应该是酸甜适中的,既不会产生强烈的酸涩感让人难以接受,也不会甜的过分而使人感觉腻味。”
“舌根处品鉴苦味,若苦味太浓,必然破坏各味之间的和谐。酒的辣味,应是刺激却不失爽口,若是过辣,便如烈火灼烧喉咙,难以入口。唯有各种味道相互协调融合,方能尽显醇厚绵柔之感,且饮后余味悠长,此即为美酒的特质所在。”
“云桃姑娘说得甚是详细啊,听了这么一回,下次再遇到无良的酒商可就坑不到我了。”江钰爽朗一笑,还十分捧场地鼓了一会掌。
程云桃心中明白,江钰出身不错,对酒水自然也是有见识在里头的,方才的反应大概也只是为了配合她而已。
江钰将小酒壶重新系回腰带上,随后开口问道:“对了,先前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呢,你们明日是继续向南走,前去那钧华城吗?”
提到钧华城,程云桃的眼神更亮了几分,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没错,我们此行就是奔着钧华城去的,不知江少侠是否顺路?”
程云桃心中有些犯难,若是顺路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可倘若不顺路的话……可就有些难办了。
这小竹刚拜的师傅,定然是在兴头上的,要是江钰与她们是反方向的话,小竹该如何抉择呢?
“巧了,我也是去钧华城的。”
“我一路从北向南而来,已经走过了好几座城了,这钧华城便是我的下一站,我打算在那呆上一段日子,领会一下这座贸易之城的魅力。”
“更重要的是,我听说这段日子钧华城的官府挂出了不少悬赏令,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赚点盘缠,方便将来接着赶路。”
闻言,程云桃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目的地一致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诶,对了,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云桃姑娘能否答应。”江钰灵光一现,开口问道。
程云桃不知他所谓何事,微微睁大眼睛,一脸认真:“江少侠但说无妨,若方便的话,定会答应的。”
“你看哈,既然现在我们的目的地一致,小竹又刚拜我为师傅,不如我便直接跟着你们,一路随行。”
“等到了钧华城中,你只需给我提供一个能够落脚休息的地方,外加包了我的一日三餐,我在教习小竹武艺的同时,顺便给你们看家护院,做个保镖,怎么样?”
“方才我的实力你也是看到了的,虽然不敢说以一敌百,但以一敌十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这个买卖应该还是很划算的吧?我没额外再要工钱。”
程云桃柳眉轻扬,那澄澈的双眸瞬间睁大了些许,眼波中似有一丝涟漪轻轻泛起,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见她迟疑,江钰还以为她是不愿意,有些结巴地为自己找补。
“额……那个……那个若是你不愿意的话,也没事的,是我有些唐突了。”
江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原本淡然的目光有了些许游移,嘴角那惯有的自信浅笑也微微一滞。
“我这个人吧,向来如此,嘴巴比脑子快,刚想到点什么,一秃噜就全说出去了。”
“刚刚我再认真地想了想,你是未成婚的女子,又带着家人,我跟着好像的确是不太像话,实在抱歉。”
虽然努力维持着镇定,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下意识地轻咳一声,抬起手想要整理一下衣衫,却在半途略显慌乱地放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一旁的刀柄。
“我之所以会提出这么个想法来,主要是觉得云桃姑娘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若是能够每日吃上,实乃一大幸事啊。”
江钰不得不没出息地承认,他的确是馋那么一口好吃的了。
“不不不,我不是说不愿意!”
“恰恰相反!我觉得你这个提议可真是太好了!”
兴奋之情使得程云桃的双颊染上了两片绚丽的霞红,仿若春日盛绽的桃花,娇艳欲滴而又散发着勃勃生机。
“啊?”现在轮到江钰愣神了,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江少侠此番提议甚好,既方便了小竹学习武艺,也为我们提供了保护,不过是包个吃住,小事小事。”
“往后你喜欢吃什么,直接同我说就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能弄到食材,我都能做给你吃。”
原先程云桃还在担心呢,她们这一群人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钧华城内,可能会遇上不少麻烦事。
现在好了,新添了这么一员猛将,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江钰不仅武功高强,更见识广阔,有了他,应该能够更快的了解并融入钧华。
更别提她过段日子还打算去南坊市开摊呢,有了江钰保护的话,她可以延长摆摊的时间,好多挣些钱。
“至于其他的,江少侠不必过多在意,大家彼此间坦坦荡荡的,没那么多需要顾及的虚礼。”
“说得难听些,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头老百姓,最关心的不过是如何吃饱穿暖,若我那般顾忌所谓的名声,也就不可能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带着家人迁居钧华了。”
她言语爽利,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洒脱与豁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