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知道江钰有武力在身上,怕真的挨揍,就没有继续拱火,只不过嘴巴依旧撅着,很是不服气。
江钰顶了顶后槽牙,想要揍人的心情更加迫切了,要不顾忌着这是来往行人太多,他以大欺小,面子上不太好看,恐怕他早就出手了。
程云桃上前两步,一脸认真地盯着小乞丐:“我方才听周边的人议论你,说你之前就经常偷东西?”
“是啊!我是乞丐嘛,没爹没娘的,靠乞讨又吃不饱,不得自己想办法搞钱来花?”小乞丐没好气地白了程云桃一眼,似乎是觉得她在没事找事。
“臭小子!管好你的眼珠子,再斜着试试?!”江钰戳了戳小乞丐的额头,示意他放端正态度。
程云桃并没有同他置气,她看得出,这个小乞丐长期混迹在街巷里,为了保护自己,生出了许多利刺。在为人处世上,总是会摆出最无理取闹的一副模样,好逼迫对方退却。
若被他的脾气带着走,这节奏就乱了。
程云桃解开荷包,递到小乞丐面前,示意他朝里头看。
“既然你经常偷盗,并以此作为自己谋生的手段之一,那你应该很懂得察言观色,判断下手对象的身份实力才对啊。”
“那你又为何会偷我妹妹的荷包?你瞧这荷包里,压根没有银钱,只有一些竹编的小玩意。”
江钰也顺着荷包敞开的口子朝里头看去,果然是一些竹编的小蟋蟀,小蝴蝶,都是哄孩子高兴的小玩意。
“嗬,你这小子栽了吧?不仅被我们逮了个正着,这偷来的荷包里也没有值钱的物件。”
本以为小乞丐会因此恼羞成怒,没想到他却是神色淡淡,一点都不惊讶,似乎一早就知道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程云桃疑惑不解地追问:“看你的反应,你早就知道这荷包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是啊!你们一行人风尘仆仆,除了这个大高个穿得贵气些,其余的几个都穿着普通的衣裳,你头上连朵像样的珠花都没有,只能折路边的野花稍加装饰,实在是寒酸得很!”
小乞丐瞥了一眼程云桃发髻间一朵已经有些焉巴了的小花,不屑地晃了晃脑袋:“我要是图钱的话,才不会对这个荷包下手呢。”
程云桃伸手,将发髻间簪着的小花取了下来,原本饱满还挂着露珠的花瓣,此刻正无精打采地低垂着,不复有清晨时的鲜妍。
这朵小花还是今早赶路的时候,小梨给她戴的呢,程云桃抬手轻抚残花,眼神中唯有怜惜,并没有丝毫的窘迫。
江钰身量高,站在程云桃身侧,只能看到她低垂着的螓首,瞧不见她脸上的神态。
一头乌发如墨般散在身后,扎了个简单的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颈边,更衬得肌肤赛雪。身形纤细但却不显柔弱,一袭裙衫虽已陈旧却难掩淡雅气质,裙角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见程云桃一言未发,江钰还以为她是受到小乞丐话语的影响,心情不好。
于是,江钰看向小乞丐的眼神愈加的不友善了起来。
程云桃重新将野花簪回发间,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没有华贵的珠钗又如何?野花也有野花的美,虽无珠翠之价,却有自然之韵。”
江钰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心中有所触动,眨眼的速度在不经意间加快,像是试图掩饰内心深处正悄然涌起的波澜。
“既然你都瞧不上我们,又为何要费这么一番功夫?”
程云桃想不通,既然知道这荷包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为何还要花费力气来忙活这么一场。
“我高兴不行嘛!”
很显然,小乞丐并不打算好好地回答这个问题,随口搪塞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程云桃并没有被她的态度给激怒,而是突然调转了话头。
小乞丐恐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竟然会问自己的名字。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我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
“我今天高兴就叫张三,明天不高兴就叫二狗,我一天一个名字!”
小乞丐不仅不愿意如实告知,反而不断地扮作鬼脸,十分顽劣的模样。
江钰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云桃,你就是脾气太好了,这小子嘴巴毒得很,别人说一句,他能呛三句。”
“对付这种人,还是拳头最好用,别管他叫什么了,要不然我直接打他一顿,先出出气吧!”
正说着,江钰便一手揪起了小乞丐的衣领,一手握起了拳头,作势就想朝他挥去。
小乞丐瘦弱的身躯猛地一震,双肩下意识地高高耸起,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揪住破旧的衣衫,整个人像是一只受惊的幼兽。
江钰的本事程云桃是知道的,这一拳下去可不得了,他们今日才初到钧华城,没必要因为这么一桩小事就惹出风波,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呢。
想到这里,程云桃赶忙伸手试图阻止他的动作,搭上手臂时手指微微收拢,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开来。
江钰的身体微微一僵,扭头便看到了程云桃关切的目光,她摇摇头示意别冲动,乌发也随之轻晃,双眸盈盈叫人不忍拒绝。
见她求情,江钰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冷哼一声后,将小乞丐推到程云桃面前,示意他好好回答问题。
见自己脱离了危险,小乞丐紧绷的身躯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这些程云桃都看在眼里,这个小乞丐压根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不怕死,一切都只不过是在逞强罢了。
“你别害怕,我问你姓名,只不过是想知道该如何称呼你而已,你也不想别人一直喊你小乞丐吧?”
“你若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代号也可以啊。”
程云桃一脸真诚地看向小乞丐,期待着他的回答。
小乞丐低垂着脑袋,声音细如蚊蝇,几不可闻地说道:“烧饼……”
那声音怯生生的,像是一片随时可能被风吹散的轻羽,又似涓涓细流被巨石所阻,只能艰难地从石缝间渗出点滴。
程云桃有些没太听清,还特意压低了一些身子:“你说什么?烧饼?你是肚子饿了,想吃烧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