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室内。
唐妙兴转过身,看着自己两位师弟,开口道:“我打算,卸下门长一职了。”
“什么?!”
张旺和唐秋山两人大惊,怎么也没想到,唐妙兴一开口就说出这种话。
“师兄,这……这是为什么啊?”唐秋山连忙问道。
唐妙兴道:“这些年,我犯过很多错,我自知自己并非是一个能带领唐门这艘船走向新时代的掌舵人,唐门需要改变,但我做不到。”
“另外就是,有件事你们应该也知道,身为门长的我,却一直没能掌握丹噬,不管怎么看,身为门长的我,似乎都不合格……”
张旺大声道:“就算这样又如何,除了你,还有谁能担任这门长,你难道要抛下唐门不管吗!”
“当然不是。”唐妙兴忽然一笑,“谁说没有人能够担任门长之位?唐冢之中不就有一个比我合适的嘛。”
唐秋山两人一下就明白过来是谁了,张旺双目瞪圆,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唐妙兴的衣服,咬牙道:“你想要让那个混蛋当门长?我不同意!你是脑子坏掉了吗!”
“师弟。”唐妙兴语气平淡,“许新比我更适合当门长,他天赋比我们都好。二十岁除了炼器,几乎掌握了唐门所有的技艺,胆大包天,敢于跟全性的人结拜,以前我们都不理解,但从今天来看,他的这种精神,我们也不具备。”
“更何况,他现在是唐门唯一一个掌握丹噬的人了,无论从任何方面看,都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张旺愤愤道:“不管你怎么说,这种事我都不同意!”
“师弟,现在我还是门长。”
唐妙兴目光变得严肃,阴影在其脸上勾勒出一种森寒,轻缓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而且,你认为我会对唐门不利吗?”
“师弟,我们都是旧时代的人了,我们没有能力,也没有魄力带着唐门改革,继续向前,而许新他有,这一点你们心里应该也明白。”
“只要对唐门有利,一切皆无不可!”
张旺一下明白了,问道:“所以,你是故意让张武陵还有公司的人来的?
“没错。”唐妙兴嘴角一勾,“想要让许新光明正大的在众人面前出现,这是必要的契机,之前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现在又岂能不抓住。”
“我今天看到了,张武陵的实力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不,甚至可能还要更可怕,而且他在公司那边的份量不轻,有他帮忙,许新的出现会顺利很多。”
“而且,这个小子张口闭口就要干掉十佬,也是个不守规矩,胆大包天之人,而我就喜欢这样的人,与这样的结交,对我唐门也无害处。”
张旺听完,凝视了唐妙兴片刻,冷哼道:“你早就打算好了是吧,即便我们不同意,你也会继续这么干!”
唐妙兴勾起嘴角:“没错,无论是谁,也不能阻拦唐门的改革,我不可以,你们也不行。”
感受到唐妙兴的坚决,张旺心中是又气又怒又无奈。
“将门长之位交给许新那个混蛋之后,你呢?你怎么办?”
“我?”唐妙兴笑了两声,“我当然是要继承唐门的荣光,完成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张旺浑身一颤,眼中透出难以置信,随即便是怒火中烧。
“你要继承丹噬?!”
“没错。”
“狗屁!”张旺破口大骂,“你那是心愿吗?这都快成为你的心魔了,这种情况下你要是能掌握丹噬那才有鬼了!”
然而,唐妙兴只是一脸平静道:“这是我身为门长的职责,也是我给唐门的交代。”
“你交代个屁!你……你……”
张旺本想再骂,可是他看到了唐妙兴的眼神。
那眼神中包含的情绪太多了,一时间让张旺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希冀,有坦然,有坚决,也有一种向死的慷慨……
张旺看到了,自己师兄唐妙兴,给自己人生已经画上了句号。
仿佛这一生走来,就等这么一刻了……
骂吗?
该如何开口?
劝吗?
该如何开口?
张旺默默地下头,将神情掩埋在阴暗所化的泥土中。
而一旁的唐秋山眼中已经开始泛起了泪花,他自然也明白了唐妙兴的意思和决定。
几乎相伴一生的同门师兄弟,此刻选择了这样一种结局,这让人如何能忍心接受。
唐妙兴上前一步,将手搭在了张旺肩膀上。
“师弟,今晚将弟子们召集起来,到唐冢迎接新门长——这是命令。”
说完最后一句,唐妙兴便迈步离开了。
........
太阳,一如既往向西沉没下去。
两侧的山群渐渐暗淡,被隐没在夜的墨色中,沉寂无声。
月上东山,星光灿灿,给无聊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浪漫。
如果世上真有神仙,那他们此刻应该正在九霄之上,觥筹交错吧。
张武陵跟夏禾他们说了一声,从宿舍出来,往白日里见面的校长室走去。
楼道里很黑,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影。
张武陵并未隐藏行踪,但一路走来,也没有碰到人,顺利的来到了校长室。
室内亮着灯,张武陵推开门,就看到唐妙兴一个人在里面静坐。
“张道长来了。”
张武陵微微一笑:“老门长,大晚上不睡觉,在等谁呢。”
唐妙兴也笑道:“张道长何必明知故问呢。”
来到唐妙兴面前,在椅子上坐下,张武陵道:“现在这里也没有别人,老门长不妨就直说吧,您究竟有什么事儿,需要晚辈帮忙的。”
唐妙兴道:“不知道张道长,对当年甲申之乱,三十六贼的事儿,知道多少?”
“三十六贼?我倒是从我师爷那里知道一些,也从别的前辈那里了解到不少消息。”
张武陵明白唐妙兴要将话题引向什么地方,便直接道:“说起来,当年三十六贼中,似乎也有两个唐门的人,对吧。”
“没错。”唐妙兴点头,“他们一个叫董昌,一个叫许新。”
张武陵明知故问道:“老门长突然提起这二人,不知是什么意思?”
唐妙兴盯着张武陵的眼神,开口道:“董昌当年不愿意背叛结义,已经死了,但许新……他还活着。”
“什么?!”
张武陵露出了惊愕之色,询问道:“老门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妙兴缓缓开口,将当年的事情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