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郊外,戴维默默地掏出一根烟,右手拇指和食指并拢,细微的苍色火苗在夜晚冷冽的寒风中起舞,像一团有生命的物质。
他点燃那根香烟轻轻叼在嘴里,戴维虽然随身携带着却是从不抽烟的,但是此情此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点上一根。
寒夜中的青年双手插兜,那件已经有些陈旧的黄色风衣在这无光的树林里飘扬呼呼作响。这里便是帝国与学院合作挖掘新勘探到的圣遗物挖掘场,只是这一个星期过后现场只剩下被风暴肆虐过后的满地狼藉。
成片拦腰折断的巨木与散落各地的机械残骸无不昭示了那场风暴破坏力,然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地方是这些残骸都呈现出一种被亵渎的状态,那就不是自然的伟力能办到的了。
一种焦黑状的魔法物质覆盖了一层在这片土地上,粘稠、恶臭、还有股木炭的味道。根据戴维多年使用火焰的经验,事发时这里曾经发生过大面积的火灾,而那些黑色物质便是某种特殊燃料充分燃烧过后剩下的。
显然无论袭击者是谁,都希望通过一把大火将现场所有的痕迹摧毁殆尽,加上那场突然的风暴,至少这个期望他们达成了。即便老练如戴维也很难在这片已经沦为废墟的地方找到蛛丝马迹,这让他不禁犯愁。
根据帝国和学院两方发布的资料来看,事故当天有群不明身份的人闯入这里,以极短的时间杀戮掉了在场的所有人。帝国方仅一名教授幸免于难,学院方学员梅林身死、学员玛兹重伤、主人列特下落不明……
那名教授与玛兹学员现在仍在帝都第一医院处,玛兹伤势已经恢复下床,而那名教授现在的情况只能说堪堪保住了性命。
“列特主任……”戴维凝视着眼前巨大的湖泊,那位主任曾经在他帝国实习期间提供过许多帮助,而现在他便消失在了这个巨树木桩中间形成的沉积湖里。
幽深的湖水碧波荡漾,湖面映射出戴维叼着香烟那副有些怅然的表情。
“唉-我说大帅哥,你还要站在那忧郁到什么时候?”一个略带浮夸的不和谐声音懒洋洋地从他身后传来。
“……(叹气)你也在我旁边看了一个小时了,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么。”戴维沉着脸转过身来。
在戴维的不远处一名大叔模样的男人坐在一颗大石头上,若无其事地叼着一根带着树叶的枝条左顾右盼。他留有一头惹人注目的莫西干发型,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上衣,外面套着一件军绿色的战术背心,插着琳琅满目的飞刀和匕首。大腿两侧各自绑着一把导力手枪,连腰间的胯带都左右各插着一排飞镖和手榴弹,俨然一副佣兵的模样。
“嘿咻!”佣兵模样的男人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迈着目中无人的步伐慢慢靠近戴维:“当然有事做,上头的家伙给我的命令就是监!视!你!”
“我记得现在学院和帝国应该是合作关系吧?”戴维沉声道,在佣兵靠近他的时候下意识肌肉绷紧。
“我纠正一下,你们是与皇室是合作关系。而据我所知这个蔡克特帝国可不是完全由那个皇帝说了算的……嘛,不过我也只是收钱办事,那群老爷们怎么想的我可管不着。”佣兵轻蔑地笑了笑,仿佛对那些政治勾当完全不感兴趣,他伸出手:“别紧张,我可没打算和你们这群强得跟个怪物一样的家伙们为敌,拉扎尔、艾迪亚。”
“……戴维。”戴维淡淡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他看着那只悬在一半的手完全没有握上去的打算。
“戴~维?嗯,挺好听的名字,公国人吧。”拉扎尔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切,你这人真没意思,还是你们学院那个邋遢大叔有趣。”
邋遢大叔?戴维心里一惊:“你认识胧前辈?”
“啊哈?哦,对了对了,他好像是叫那么个名字,真是有意思的家伙,比我还能喝。”拉扎尔有些感慨,“可惜了,那天晚上和他喝了一宿的酒,我先倒下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找不着了,如果想从我这里打听他的下落的话我只能抱歉了。”
戴维听到这个答案有些失望,如果能找到胧这个强大的战斗力的话,明里暗里的帝国势力都不敢轻易对他们虎视眈眈。
看着戴维怅然若失的表情拉扎尔有些不忍,他拍了拍戴维的肩膀安慰:“省省吧老弟,这地方别说你,帝国和皇室来的人恨不得把这的图都犁上几遍也什么都没找到,你来晚啦,回去歇着吧。”
戴维看着他没好气地说:“帝国的贵族原来还有雇佣你们这些佣兵的充当打手的习惯么。”
拉扎尔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失声控制不住地笑了几声,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那般:“所以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对这个世界缺乏正确的了解,越是位高权重体面的人越是需要肮脏的打手替他办些不体面的事。”
他对着戴维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帝国经常雇佣佣兵做事,甚至现役的很多帝国军人曾经都是各个佣兵团的成员。第二,我已经不是佣兵了,这身打扮纯粹是十多年佣兵生涯的习惯。现在他们更喜欢叫我…叫我…叫我什么来着?”
“哦!代理人!”拉扎尔想了半天想起来这个对他来说有些拗口的名称。
戴维不想接他的话茬,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变成贵族走狗的前佣兵,对他生不起一丝好感。
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等等!你先别动!”
拉扎尔愣在了原地,虽然不解但是却也配合地没有过多动作。
戴维伸手放到他嘴边,悄悄地将那根还带着树叶的枝条取了下来……
他怔怔地看着那根几乎要枯萎了的枝条上那焉掉的叶子,和他脑子里奇怪的猜想完全吻合……
槐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