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祭典需要奉上猪、羊、鸡三牲,由村长代表全村上香祭拜本村土地。
除此之外,还要提前从本村化冻的河水或山泉取一瓢立春之水。
另由一对童男女随意在村中取一捧土壤。
一水一土供奉神明,寓意村民永不忘记一餐一饮皆来自本地水土,受神明庇佑。
顾喜喜入乡随俗,安静地站在人群中。
直到村长老钱宣告本次立春祭典结束,虔诚的人们才陆续活动起来。
秦大嫂早就看准了顾喜喜的所在,立刻穿过人群走过来。
“喜喜,咱们的大事儿,你到底是咋想的?”
从年节前,顾喜喜就让秦大嫂等,可今日都立春了。
过不了多久,万物生长,到了植树播种的时候再讨论种什么,可就太迟了。
顾喜喜含笑拍拍秦大嫂的手,“我知道嫂子着急,我又何尝不是?”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现在说。”
“啊?”秦大嫂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喜喜朝正在散去的人群大声说,“各位乡邻!愿意听我说几句的就请留步!”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嘛,反正听听又不要钱!
其中又以秦大嫂、老钱等人最为激动,他们早就期盼这一刻了!
顾喜喜见状便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从去岁秋末到现在,有不少相邻好奇我家来年要种什么,怎么种。”
“今日我就要与大家详谈此事。”
有人高声问,“那你究竟要种什么呀!”
冬天农闲时,这个话题被大家猜来猜去却始终争论不定。
此刻终于要揭晓,试问谁能不激动?
顾喜喜笑了笑,说,“果树。”
不等她往下说,又有人急着问,“啥果树?桃树梨树,还是杏树?”
本地寻常见的果树无非这三样。
村民们至此都有些意兴阑珊。
果树啊,不当吃不当喝。
就像小孩子吃糖,只有那些兜里有闲钱的人,才会买来哄哄馋嘴。
不种粮食种果树,这不是胡闹么!
有几位年长的人已经摇着头转身要走了。
顾喜喜说,“比起你说的这三种,咱们村的水土气候更适合种频婆果。”
“甚至可以说,得天独厚,再适合不过。”
频婆果?这是什么?村民们兴起了好奇,议论纷纷。
老钱抬手向顾喜喜示意,“大侄女,我能不能替你跟大家说道说道?”
顾喜喜颔首,“钱叔请。”
老钱在村里还是很有威严的。
他要发言,原先要走的几个人都停了下来。
老钱清清嗓子,中气十足道,“频婆果,是西域传进来的一种果树,早在十几二十年前,在咱们大业境内就有种植,尤其以北方居多。”
村民们将信将疑,“有种植,那我们咋没见过?”
老钱板着脸道,“急什么,听我说完啊!”
“这频婆果的苗圃掌握在西域商人手中,树苗不是谁想买就能买到的!而且价钱不便宜,只有达官显贵、殷食人家种在府邸或者农庄里。”
顾二爷失望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出路呢!”
“此等奇物跟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有何干系?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纷纷应是。
顾二爷是顾喜喜的本家二爷爷,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就要离开,秦大嫂先着急了,“喜喜,大伙听不进去,怎么办啊?”
顾喜喜对此情形却并不意外。
“频婆果树我已经预定了货源,过几日树苗便能送到村里。”
“今年想跟着我一起种果树的人,无需自己花钱买树苗。”
免费,对人类而言是种平等的诱惑。
果然有人停下来,问,“无需花钱,那就是白给呗?”
顾喜喜轻笑出声,“白给?那怎么可能。”
“假使树苗给了你,你转手卖掉,或者劈了当柴烧,岂不是我亏大了,便宜都归你?世上哪有这般蠢人。”
问话那人摸了摸鼻子,有种被拆穿的尴尬。
顾喜喜提气,道,“接下来我要说的,都是有关种树的详情,无论有此意向者,还是心存疑虑者都可以留下听。”
“实在看不上此事者,我就不耽搁各位时间了,请回吧。”
此言一出,约有三分之一的人走了。
剩下的三分之二中,还有至少一半是闲得无聊且好奇心强的。
张婶忧虑地看了眼顾喜喜,却没说什么。
从去年暮春开始,她看着喜喜闯过了多少看似不可能的难关。
不管这次的事看起来有多么难以实现,她只要坚定地支持喜喜就好。
张婶又看向慕南钊,见他神态自若,至此还没说话。
张婶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反正不会出啥坏事就对了!
顾喜喜耐心地等着现场人数稳定下来,才正式做出解说。
种植频婆果大体分两块。
其一,想要种植的人家,需要符合顾喜喜本人所列条件,并且按照领取树苗的数量与顾喜喜签订契子。
其二,顾喜喜提供种植频婆果树的全程指导,并在果树挂果之后,连续五年按每斤频婆果的纯利润收取分成。
村民们的问题也有很多。
问:“果树要挂果太难了,就算按你说的条件,只拿出家里一半的田地种果树,同时采用多种作物套种,始终都有所收入。”
“可是那么多果树占着地,还要人侍弄,它要三四年不结果,还不是亏吗?”
顾喜喜说,“若我说,我能让它们最多两年就结果呢?”
“而且我能让结出的果子一定好吃,产量大,外形匀称漂亮呢?”
众村民哗然。
就连偷偷躲在土地庙外面的人都吃惊的倒吸凉气。
他们都是种田人,虽然没种过果树,却知道当年的水果是又大又甜,还是歪瓜裂枣,全看老天爷的意思。
顾喜喜这丫头该不会当自己是神仙吧?
顾二爷居然没走,他大声说,“那你能跟大家保证,两年后一定如你所说?!”
本以为顾喜喜为了面子也要撑一撑。
谁知她微笑说,“我不能保证。”
众人一怔,紧接着嘘声四起。
就连老钱和秦大嫂都摸不清顾喜喜适合用意。
唯有慕南钊望着顾喜喜,唇角勾起,似是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