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提及孟承平,何景兰脸上却挂着平静的笑意。
“嗯,想好了,明早我要去见他了。”
“我出门时带了些上好的伤药,正好送他两瓶。”
顾喜喜微笑望着她,没有更深的追问。
何景兰所“想好的”,究竟是谅解孟承平,并做出妥协。还是当断则断,再不回头?
顾喜喜心里隐隐约约地揣测,其实更倾向于后者。
也许明日两人见面的结果,并不是那位霍大将军想要的。
可作为那二人共同的朋友,顾喜喜决定保持中立,不打扰,不干涉。
其余的,她只需静静陪伴,适当的时候给予支撑即可。
顾喜喜心中才有了计较。
何景兰又眼珠一转,道,“到时候我旅途劳顿,经过挚友家中,你这个东道少不了邀请我小住几日吧?”
顾喜喜不由失笑,“原来你巴巴儿地送我回家,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何景兰抱着她的胳膊摇晃撒娇,“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同意!”顾喜喜点头,“只要你家里不催,你想住多久都行。”
反正顾喜喜如今也是有点家底的创业人士,养自己的姐妹不成问题。
之后也就睡了两个时辰。
顾喜喜感觉到身边动静,翻个身问,“这就要起来了?”
何景兰边穿外衣,说,“跟慕南钊说好的时间,早去早回。”
她回身帮顾喜喜掖紧被子,“天还没亮呢,左右行李都收拾好了,你再睡会儿。”
“等我回来咱们就出发。”
顾喜喜目送何景兰出去,睁眼望着床帐顶子,却是再难入睡了。
孟承平既是好人,也是个好将领。
万一他因为失恋闹出心理问题……
顾喜喜烦恼地叹了口气。
西北军军营,天光微明,夜色掩映。
慕南钊顺利将何景兰带到了孟承平所住的帐篷。
何景兰此生第一次走近只有男子居住的地方,站在门口,难免踟蹰不前。
慕南钊说,“进去吧,此刻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在。”
何景兰惊讶地看向慕南钊,这么早,还没到起床操练的时间吧?其他人去哪了?
慕南钊不容她磨蹭,“时间有限,你要进去,我在这帮你守着。”
“你若不想去了,现在就回吧。”
“我去!”何景兰急忙道。
她望着帐篷入口,收起怯色,毅然决然地掀帘走进去。
慕南钊眸光深邃。
他能带着一名女子进入军营,畅行无阻,自然是霍江闻讯后立刻安排的。
不用想就知道,孟承平的帐篷肯定也被紧急清场。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何景兰就出来了,果然没耽搁多久。
她身后的帐篷内依旧安静如斯。
何景兰放下帘子,平静道,“走吧。”
待出了军营,慕南钊说他身为何景辉的好友,有责任亲自送何景兰离开,确保安全无虞。
所以俩人一道回眷属村。
何景兰突然开口,“你就不问我,跟他说了什么吗?”
慕南钊答,“没兴趣。”
“你想说便说。”
何景兰气结,“你怎么还是跟从前一样,根本不照顾别人的想法!难怪顾……”
她意识到不妥,迅速打住话头。
慕南钊挑眉,“难怪什么?”
“没什么!”何景兰语气坚决,“反正我现在也没有跟你闲聊的兴致了,你闭嘴吧。”
她无声腹诽:难怪你都住到别人家了,顾喜喜还迟迟不肯娶你!
就这个性子,那个姑娘会真的喜欢啊?
何景兰深深觉得,自己从前少不更事,的确有眼盲之嫌。
眷属村,何家的马车、车夫、护卫,还有暗中随行的影卫都已准备就绪。
村里的妇人们得知消息,纷纷赶来送别。
顾喜喜说等到春夏交接时,燕麦、苜蓿都需要进行下一阶段的打理,频婆果树也到了修剪枝杈的时候。
所以要不了多久,她定然再回来。
何景兰却没有这些个由头,她只能尽量轻松地笑道,“我走了,你们可别太想我,说不定我哪天突然就回来了。”
马车很大,装两人的行李,再加俩大活人还宽宽松松。
慕南钊一直站在马车旁边,看着何家的人装东西。
何景兰利索地拉着顾喜喜上马车,然后隔窗敷衍地对慕南钊挥挥手,就算作道别了。
马车飞快行驶,后面的人和村子很快便看不见了。
何景兰从登车后就兴奋的有些过于闹腾。
“喜喜,你是种植大户,等到了你家,我刚跟你下地去!”
“你家肯定很温馨很舒服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哎,张婶做饭有多好吃?”
顾喜喜看向何景兰,“已经走远了,你不想笑可以不笑。”
何景兰怔住,笑容缓慢消褪。
马车摇摇晃晃,更凸显出车内的宁静。
过了不知多久,何景兰才开口,“喜喜,我给他的伤药,他收下了。”
顾喜喜:“嗯。”
何景兰:“我跟他说,我不怪他了,不生气了。”
“但我就是不喜欢感情上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伤人又伤己。”
顾喜喜温声道,“所以你不是去找他和好的?”
何景兰想了想,“彼此能心平气和说几句话,算是和好了吧。”
“但他应该也清楚,我与他已不同于从前了。”
“不过我心里还是欢喜他的,所以我要离开他。”
“若他自己能想清楚,也许我们还有以后,若不能……”
“那就这样吧。”
顾喜喜问,“你要等他?”
何景兰抬起下巴,傲然道,“谁要等,若我先一步遇到中意的儿郎,自然没他什么事了。”
顾喜喜笑了,“那我可得替孟将军捏把汗了,但愿他此战之后能尽快了悟,让何大小姐满意。”
花池渡村。
何景兰思虑周全,怕自己带太多人进村,搅乱了村里平静的生活。
只留车夫驾马车到顾喜喜家。
马车刚停稳,顾喜喜家的大门内冲出来两个人。
与此同时,道路那边也跑过来几个人。
这些人边跑边喊叫。
可能是他们情绪过于激动,并且声音来源太过杂乱。
何景兰一时没听清楚内容,侧头问顾喜喜,“你们村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