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宁他们离开家那天,周宴先是和母亲告别,周母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其实可舍不得儿子、儿媳妇和大孙子了。
道别后,她就躲进屋里偷偷抹眼泪去了。
两兄弟虽然难过,但一想到未来的新生活又充满了期待。
等周母一走,周宴便将身上的衣服全脱下来,给周野换上。
两人身高差不多,看背影绝对分辨不出两人谁是谁。
但脸是硬伤。
二十八年的野外生活让周野脸上的皮肤变得粗糙,看上去老了好几岁,而且他眼角也没有伤疤。
江晚宁用自己的化妆术,给周野又化了一个眼角伤疤,然后戴上口罩,两人基本就很难辨认了。
“阿野,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周宴,拿着我的介绍信跟着晚晚和大家道别去坐车,别人问你什么,你就装咳嗽就行了。我会想办法离开,去找你们的。”
周宴和自己兄弟拥抱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几个月,周野对现代生活适应良好,也能说一些简单的句子了,点头说道:
“好,我们等你,小心。”
然后,他提上准备好的包裹和周宴挥手出发。
周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进入了江晚宁的空间。
几人走到队长家门口的时候,刘彩环迎上来。
刘家大大小小十多口人也来送行。
大舅刘大军两口子,他大儿子刘坤一家,小儿子刘舟,翁玲和她儿子没来。
二舅刘二刚两口子,大女儿刘红,现在嫁不出去,在医院帮忙,小女儿已经出嫁。
三舅刘三国两口子,大儿子刘明一家,刘明的腿断了,娶了一个哑巴媳妇,也算是负负得正,有个幸福家庭。
这一家子,现在对江晚宁可谓毕恭毕敬,不敢有一点多余的想法。
刘三国只希望江晚宁以后能多照顾点自己女儿刘彩环。
江晚宁朝他们微笑挥手,
“都回去吧,有缘再见了。”
紧跟在周野身后的周子扬,也学着妈妈跟大家挥手,
“再见,以后我会想你们的。”
小家伙还挺重感情,眼圈都红了。
他们几个人往村口走,背后送行的人越来越多,大半个大队的人都出来了。
村口,李思雨和白宇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三轮车,见到他们,赶紧过来搬东西。
很快,包裹都搬到了车上,几个人坐上车就出发了。
李思雨坐稳后,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周宴以前可是从来不会让江晚宁搬东西的,今天很反常。
她还偷偷问江晚宁,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阿宴感冒了,浑身没劲,你没看他还戴着口罩。”江晚宁无中生有,糊弄过去。
很快,他们到了县城,跟李思雨道别后,坐上了去往省城的汽车。
到了省城后,他们再坐火车到沪市。
这个过程都还挺顺利的。
不过,刘彩环发现,离开杏花大队的周宴很奇怪,像个牵线木偶一样,江晚宁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吃饭还避着她。
可能怕感冒传染人吧,她也没有细想。
两天后,他们顺利到达沪市。
江晚宁重新回到沪市,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大变样,十来年也没什么发展。
她很顺利地在同济大学附近找到一栋独立的公馆租下。
这些公馆,很多已经收回国有,也有一部分是私人的,不让买卖,但可以出租。
等房子的事情办妥,刘彩环在附近的胡同买了两袋小笼包给江晚宁送过去,便和她道别,自己去师范大学了。
她很向往同济,但自己的实力不够,只能报师范。
不过,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看到宽阔的马路,穿着明显比乡下好很多的形形色色人群,她还是很满足和骄傲的。
公馆分为上下两层,她将儿子安排在楼下一个小房间,自己则住楼下一个大房间。
收拾了几个小时,她把楼上楼下全部收拾出来,可以安心住下了。
晚上,她还亲自下厨做了晚饭。
不过,周野晚饭是在屋里吃的,不能让小家伙有所怀疑。
等第二天,小家伙睁眼,就看到周宴正在帮他收拾书包。
“爸爸,你不戴口罩了,是不是病好了?”
周宴撸了撸他的头,
“好了。”
周子扬笑着扑到他怀里,让他举高高。
他们出房间后,就看到周野已经坐到饭桌旁。
周子扬看看爸爸,再看看周野,一脸懵逼,
“爸爸,他是谁啊,为什么跟你长得一样?”
小家伙对相貌并不会看那么细,大体差不多就是一样。
周宴忙给他解释,这是他双胞胎兄弟,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周野笑笑伸出手,在他家里住了那么久,一直没有正式和周子扬认识。
“你好,以后叫我大伯。”
周子扬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你好,大伯。”
当天,他们去邮局给杏花村打电话。
杏花村大队部装有一部电话。
十几分钟后,他们再打过去,周母接到了电话。
“妈,你快来沪市。”周宴笑着说道。
周母叫他别闹。
周宴把电话给周野。
“妈,你真的不来吗?”
当他的声音响起,周母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感觉到了,这是自己另一个儿子的声音,她顿时泪如雨下。
“妈,我现在就回去接你。”
周宴拿着证明信,很快将自己母亲也接到了沪市。
周野见到周母的瞬间,跪到了地上,内疚、难过、惊喜等各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周母也是喜极而泣,抱着他的头,像个孩子一样哄着他。
周宴和周野听到她哼的歌谣,顿时身体僵住。
当初,他们兄弟俩睡觉不老实,哼的歌是不一样的。
而她现在哼的,是哄小儿子的歌谣。
周宴跪到地上,和母亲抱做一团,原来母亲早知道他不是老幺,但她从来没有拆穿。
“不管你们谁,都是我的心头肉,少了谁我都会难过伤心,不管留下谁,我也会为了他尽力活下去!”
周母收住眼泪,帮两个儿子擦眼泪。
她觉得两个儿子现在都活着,上天对她简直太好了。
很快,江晚宁带着她去配了一个眼镜,她以后就可以每天看清自己的两个好大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