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见过世面的人,刘世雨的顶级魅力是什么?
能够坦然面对立功后的众星捧月,也能体验尊贵的生活,在大坝水管站吃大煮羊肉。
能坦然承受失败后的门庭冷落,看到战争的残酷,在哀牢山000高地把金忠战友的遗骸用编织袋背下来,能带领弟兄置生死度外驻守哀牢山,无怨无悔。
还能承受小孩子对他的羞辱,在黑山村小学被金蕊蕊一根铅笔打的落荒而跳,刘世雨不是怕这个小孩子,而是他于心不忍,不想伤害她。
路见别人的坎坷而挺身而出,遇见自己的烂事一笑了之。
刘世雨只有这样的经历,回想自己的经历,那也仅仅只是一段经历而已,这和他背兄弟金忠遗骸相比,也仅仅是小事一件,这一切都已彻底过去······
戈壁中的黑山村,就像呈现在沙漠中海市蜃楼中的一叶扁舟。
戈壁上乡村石子路平坦,车轮碾在上面,偶尔从车轮下飞出一个小石子,惊起红柳丛中两只野鸡,又跑出一只灰色的野兔。野兔跳跃着,奔向远方的晚霞之中。
野兔,野兔····追啊,
青石头、刘寒梅、黑豆雨喊叫着。
金蕊蕊努力挣扎着,把头伸出车窗外,刘黑子也难得有一个好心情,把皮卡车推上高速挡,皮卡车飞快的蹿起来。
黑子,这是乡村公路,当心飞石伤人。
刘世雨说着就把金蕊蕊的头拽到驾驶室,用手摇 起挡风玻璃。
刘哥,让他们撒一回野。
黑子,人狂没好事,狗狂挨石头,减速,注意安全。
刘黑子减了速,沿着小径往前走,路过一座藤蔓墙。
到了,到了,我的奶奶等我。
刘世雨看到葡萄藤下站着一个消瘦而憔悴的老人,她就是金蕊蕊奶奶。
皮客车又向前行驶,一条干涸的小河,太阳的余晖飘落在河沟里,小河卵石的影印,参差斑驳构成一幅“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美丽的画卷,有的鹅卵石发紫,有的则红中带绿,绿中带白,犹如一颗颗垂挂在树枝上的祖母绿、紫水红宝石····
空旷的戈壁也美丽。
刘世雨暗想。河里有水多好。
小河上的石头错落有致懒懒地晒着太阳,享受着水的清凉亦或阳光下的那份惬意!
到家了,我爸爸也回来了。
青石头的爸爸金山也赶着羊群回家。
青石头跳下了车。
刘黑子把皮卡车停在村委会,三间土坯房,一个硕大的四合院,村委会原来被遗弃,他为了节约开支,三间土坯房一间当办公室,兼厨房,一间当宿舍,一间当杂物间储藏农具。
刘世雨躺在用砖头垫起几块木板子的床,他一屁股坐上去,发出老鼠叫的吱吱声。
不长大多好,童年无忧无虑。
他感叹了一声,一晃在黑山村已半月,金城卤面馆歇业了,生活费从哪里来?
黑子你多大。
十九。
我十九,背着一个编织袋,也是黄昏,驻守在哀牢山000高地上背金忠……
不说了,不说了,又提起那个不寒而栗的一幕。
刘哥,你在金老师面前,为什么不提写祭文的事情?
黑子,有些事情是一个形式,那时候当兵,老乡观念强,总说家乡好。
西河县亲人去世了,亲人说的话,后人要承诺,也仅仅是一个承诺,至于做得到,做不到,要看后人的能力大小。
我已经做了,金忠的仪式也仅仅只是一个形式。
刘世雨坦然了,他已经做了,战争的硝烟已散去,肉体的创伤可以愈合,而战争的记忆却时刻萦绕,这些记忆造就的心灵伤痛永世难平。
有时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解决起来却大费周章。
结果是被自己的哥哥刘世杰愚弄了15年。
哥哥刘世杰进了监狱,他也无地自容,辞了西河县水务局大坝水管站站长,和妻子呦呦,在金城市开了一家卤面馆,惨淡经营维持生计。
他来到黑山村,给黑山小学砌灶,找到了生活的自信,回想那段生活经历,上过战场就是资本,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赚钱的能力,每个人都有体面地工作。
金蕊蕊、刘寒梅、青石头·····
他们和城里的孩子能比吗?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同等的资源和机会,有人得利,必有人受损。
他得不到体面的工作,不能帮助青石头、刘寒梅、金蕊蕊····这些孩子走出困境,也没有必要恨他们,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我是我,哥哥是哥哥,他贪污与我有什么关系,救人者先自救,我力所能及的的为这些孩子做点事。
先拯救自己自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