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苦吗?不苦,最苦的是站在你前面一个疯狗,你给狗让路,看热闹者说你是狗。
孙雨露看着儿子吃鸡腿,嘴里咽着唾沫。
孙雨露饥肠辘辘。
“给雨露也盛上一碗。”
苏叶的妈妈又给孙雨露盛了一碗鸡汤,口里语无伦次的一边叫着,一边比划着,苏步青领会意思,锅里没肉了。
“航航,爷爷借你一条鸡腿,下次一定还,”说着把鸡腿从航航碗里捞出来,放在孙雨露的碗里。
“吃、吃、吃,还有脸吃,只有跑到倒贴的苏家才能吃上鸡腿,有本事到张二家,去喝一碗水,你给人家七百元,你的猪,戳了两个血窟窿,给张二七千元,我就成了张二的老婆了。”
苏叶气的把碗拽过来。
“叶儿不要不明事理,好狗不咬上门的客,苏家以前成分不好,但也是讲理的人家,雨露上过战场,战场上杀人是英雄,从战场下来要慎杀,刺刀要折叠封口,杀人是上过战场军人的忌讳,张二能把你家猪戳两个血窟窿,他是有备而来,再说雨露的猪是跑到张二的地里,糟蹋蔬菜,在农村是忌讳,我们失礼在先,打也只能是个平手,一个军人和一个无赖交手,打一个平手,雨露能丢起人,我苏老汉丢不起人。”
“爸说的对”。孙雨露狗仗人势,他和苏步青有共同的话题。
“雨露,一个军人,要慎战,不能和叶儿一般见识。”
“爸,他是什么军人?一个贩菜的破落户。
那以前是军人·····
孙雨露是一个饥饿的人,扑在鸡汤上,两口就把鸡汤喝完了。
“妈。锅里还有吗”?孙雨露嘴甜能哄人。
“叶儿,稻黄一日,麦黄一夜,庄稼人一天都耽搁不得,你和雨露还过日子,中午吃过饭就回到孙家,不过日子,到白虎城把离婚手续办了,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儿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爸,儿女的日子儿女过吧,我老了,也管不了你”。
“爸,我没有说不和孙雨露过,可这日子怎么过?要盐没盐,要米没米,我和航航吃什么?都是你把我倒贴给孙雨露,掉在半空中。”
“富人看见石头,捡起来是宝,穷人元宝拿在手里,看起来是石头,叶儿关键是要识货”。
他从箱子里,拿出两瓶孙雨露孝敬的茅台酒说:“雨露富裕了不要张扬,过穷了不要下跪,俗话说宁可站着吃,也不跪着吃,把这两瓶茅台酒卖了,也能维持两个月的生活。”
他哆哆嗦嗦又从一个红绸包里,拿出了一个长3.5厘米,宽2.7厘米,青铜制,头顶一对弧形的圆角,腹部吊着一个硕大的公羊卵。
“雨露白虎城宝物多得是,前几年当做垃圾,我以前放过有羊,这公羊铜牌饰,是汉代的,老朽也读过几天书,是汉朝的调兵虎符,这件宝贝借给你,现在改革开放,农民也自由了,只要不是盗墓掘坟,也是合法的东西,找一个识货的人,抵押一下,卖个万把块钱,没有本钱是做不成事情的,你好自为之,实在挣不了钱,当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把孩子养大,人吗,就这么个活法,我是最后一次帮你。”
哎,苏步青是一声长叹,戈壁省贫,也富有,那个走马踏着云雀飞的骏马,也能值个几百万,靠那个走马踏着云雀飞的骏马成名的专家有几十人,第一个发现走马踏着云雀飞的骏马的农民,还在耕地,谁在乎第一个发现那匹马的农民呢?
“爸你就不要叹息了,谁在乎一个农民呢?你也是一个抗战老军人,还不是成了右派分子,蹲了十几年监狱。姐姐也没有读书,白虎城嫁不出去,远嫁外地了。”苏叶儿对爸爸的遭遇愤愤不平。
“叶儿,这是什么话?国家不是给我平反了吗?”
“雨露,人啊,关键是要识货,富人看见石头,捡起来是宝,穷人元宝拿在手里看着也是石头,幸亏那个发现走马踏着云雀飞的农民憨厚,心诚,他如果砸了,卖个废铜烂铁,也值不了几个钱,不如上交给文化馆,还能奖励几个钱,就有了马踏飞燕。
孙雨露和苏步青有缘,从柜子里拿出的公羊铜牌饰虎符成就了孙雨露,原来白虎城始建于西汉,是匈奴的屯兵之地,匈奴失去了焉支山白虎城,汉朝就在白虎城吞垦戍边,公羊铜牌饰虎符也沉入了千年的故土,白虎城古老而沧桑,一次偶然的巧合1700年后,终于成就了一个小人物孙雨露。
十年以后,《白虎城遗址与西汉文化研究》红遍了戈壁省,而公羊铜牌饰,也被定名为羯羊铜牌饰、岩羊铜牌饰、公羊图腾崇拜铜牌饰,总之匈奴人的生活与羊有关。
“爸,现在的日子怎么过?又把我往火坑里推,以前不收彩礼,让我嫁给孙家,轻贱我。现在我回去了,还不让孙雨露笑掉大牙,我们苏家还有尊严吗”?
“叶儿,夫妻两个怎么说离就离呢?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一百年的缘份,可以在今世坐同一条船,而做夫妻,则需要一千年的缘份。
做夫妻不易,要珍重缘份,好好过日子。”
孙雨露无话可说,能有这么一个岳父,也是一生的幸运。
不过航航还是有点小埋怨,爸爸把水煮鸡吃了,撅个小嘴,一脸的不高兴,他不想回去,这里有爷爷的呵护,还能吃上水煮鸡,也不用到菜地里给菜花套塑料袋。
苏步青知道航航的心思,“老婆子在后院里再抓一支老母鸡,让航航带上,叶儿、麦黄一夜,菜老一晨,迟一天,地里的菜就全废了,也不要吃饭了,现在是上午,收胡萝卜还来得及,听我的话,给孙雨露一次机会,他也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不会再轻贱你。”
雨露你好自为之吧。苏步青把公羊铜牌饰虎符包裹在一个破羊毛袜子里,递给了孙雨露,一边絮叨:“雨露,你发达了,也要有平常心,亏了,不要在老婆孩子面前撒气,你看六岁的航航,也在帮妈妈摘菜花,夫妻吵架不记仇,日子以前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财不露富一生安,家和万事顺,我们老两口也是这样过来的,我劳改在监狱里,没有你岳母,叶儿也长不大,人吗,谁没有个坎,关键是不能往老婆的身上撒气,自己的坎,自己躺,自己撒尿,让别人代劳能行吗?”
孙雨露眼里盯着汉代的公羊铜牌饰虎符,至于老岳父说的话也得斟酌,遇饮酒时须饮酒,得高歌处且高歌,送给岳父两瓶茅台酒没有拿,一个男人再落魄,也不能把送给岳父的礼品再要回来。
爸,不拿了。
你还有脸。
你们夫妻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爸。”
苏叶有点勉强,以后孝敬你老人家·····
“也不要孝敬我,雨露,以后两口子吵架不要到我这里来,也不要说我家叶儿是倒贴的,与其那样说,还不如把我家叶儿杀了,叫我苏老汉来给姑娘收尸,放心,我也是一个上过战场的人,在你面前一点也不颤抖。”
孙雨露叫了一声“爸,”内心里有点惭愧。
“爸”,雨露也没有那样坏,苏叶儿有点难为情。
“你看,胳臂肘往外拐。”
苏叶儿含羞的低下了头,看到妈妈绑缚给航航的老母鸡,有点惭愧说了句:“妈,鸡,还下着蛋。”
“哎,叶儿拿着,给航航拿着”。
孙雨露抱起儿子航航,苏叶儿左手里提着两瓶茅台酒,右手拿着一只老母鸡。耀武扬威走在红庙村大路上,恰巧碰上了邻居张婶。张婶子的丈夫就是戳了大黑猪两个血窟窿。
苏叶儿虽然心里有气,但是脸上还是放出了笑脸,笑嘻嘻说:“爸爸有点感冒,身边没有人照应,我们雨露知道了,提了两瓶酒说能治感冒。结果被我爸给骂回来了。儿子航航还盯上了鸡,说要吃水煮鸡,我爸爸把我们撵回来。”苏叶故意摇摇鸡,发出吱吱的叫声。
“是吗?啊哦。原来是这样。菜花还没收吧?”张婶讪笑着。
“菜花,我家不要了,爸爸这几天感冒,伺候好爸爸,雨露说我家菜花给爸爸喂牛。”
“你家雨露可大气。”张婶嘴上应酬着,心想孙雨露还没有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