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祁连山西大河而下,走进白虎村,蜿蜒的白虎泉流向长城古堡,阳光洒在河面,河水波光粼粼,不时有野鸭掠过水面,流水声、野鸭呱呱声……
相互交织,宛若一首动听的歌谣。
白虎泉一直流淌着,在岁月穿越白虎泉的年轮里,孙雨露也成为白虎泉流水潺潺,奔向双桥河溪流声音的一个节拍。
可孙雨露无心欣赏这别致的风景。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学的屠龙术,卖于帝王家。我有才能,当为国为民,效一番力。
这段是吴起杀妻求将后所说得话,为后人所诟病。
苏叶儿能逃过这一劫难吗?
孙雨露驾驶着一辆黑色破旧的皮卡车,沿着长城向白虎县城驶去,离白虎县五公里,在312国道边,就是戈壁水泥厂。
他远远望见大门紧闭,大门口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他的皮卡车到了戈壁水泥厂大门口,灰色的铁大门紧闭,他按了按皮卡车的喇叭,嘀嘀……
大门还是紧闭。
他按捺住心头的火气,又一次按了一次黑色破旧的皮卡车喇叭,嘀嘀…
门房里晃动着几个身影,有一个探出了头,显然是门房值班的门卫,刚想出来,被另一个按住肩膀。
孙雨露装作视而不见,他的权力就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已锈蚀。
孙雨露的妻子苏叶儿是一名民办老师,略懂一点西方的历史典故,她说的话现在灵验了。
你啊,把我们白虎城合作社的钱,200万血汗钱,买了一把锈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锈迹斑斑不能用,而且还自戕,你的老婆孩子。
他疑惑的问苏叶儿,叶儿,我买一把锈蚀的宝剑干什么?
还不如在市场上买一把仿真的越王宝剑,挂在办公室多气派,就三百元。
孙雨露诙谐的说。
你一个弱智,气得苏叶儿大骂。
手指尖戳到他的天灵盖上,又是骂,又是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是我儿子,还是我丈夫?
你要是航航我还能说,孩子不懂。
趴在课桌上做作业去。
可你是我的丈夫,一个撑家的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你办公室的书也就是装门面,去送到废品收购站。
他只是憨笑,苏叶儿毕竟陪他度过艰难的时光,天灵盖戳了就戳了,关起门来的夫妻,谁上谁下无所谓。
互相让着点,日子还得继续。
所以苏叶儿戳他天灵盖的那件事,对他印象深刻,他在闲暇偶尔找到了一本书,解释《达摩克利斯之剑》才知道是个非常有名的故事。
1、一个人拥有多大的权力,那么他就要负多大的责任。
2、当一个人获取多少荣誉和地位,他都要付出同样多的代价。
3、我们不用羡慕别人拥有多少,而要想到别人为此付出了多少。
4、当我们想要得到多少,那我们就必须准备好更大的付出,来换取收获。
5、故事本身意味着随时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要做到慎独。
6、当想好要得到多少时,那就意味你已经失去了多少了。
7、在和平安宁之后存在着危险与不安。
8、当有人觊觎你的位置的时候,让他知难而退。
他才知道所谓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才是这样的事情。
屋里学屠龙术,屠鲸术,不如不学无术。
叶儿悔之晚矣,可我已接管了戈壁水泥厂。
在一个破败凋零的企业里也存在着权力之争,虽说孙雨露在戈壁水泥厂入了股,投了资,但水泥厂并不是他私家所有。
觊觎水泥厂权利的大有人在,一些有潜在权力的人和利益的人,打着所谓的公平,公正为自己打算。
权利就是一个换了阳痿,急需要得到一片伟哥,它的诱惑力如此巨大。
一个人一旦觊觎权利之后,马上就利令智昏,面目可憎,所为的公平,为职工谋利益一些人的手段而已。
戈壁水泥厂也不能免俗。
几十年以来,戈壁水泥厂有多少无辜的职工卷入这黑暗的漩涡,成为争夺厂长权利的一枚棋子,其数量已无法统计。
在内斗之中消耗了企业的生命力,让一个企业毫无活力,朗朗晴天,从他进厂的那天起,内斗已开始。
追今抚夕,自思自量,他看到这种情景,心里暗暗为自己使劲,我今天不能失败,这里不相信眼泪,只相信实力。
孙雨露自己下车,看到铁大门锁着一把大锁。
门卫,把锁打开,现在几点了。
他大声严厉的呵斥,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示弱。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看谁的心理素质过硬。
门卫的老张刚要站起身,旁边的一个人按住了老张,这个人孙雨露认识,原先是厂保卫科长陈永龙。
陈永龙,白虎县人,父亲是财政局预算股的一个科长,可惜得了胃癌英年早逝。
如果中国的大地上农民存在着贫穷,那么小市民同样也存在着贫穷,陈永龙姊妹四个,他是老大,为减轻家里的负担,高中没毕业就招工到戈壁水泥厂。
刚上班,他还能自律,但时间久了,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黑。
大环境造就人,看到一些横,霸道的职工,都是一些好岗位。
犹太裔政治哲学家汉娜阿伦特《平庸的邪恶》说无能思考与良知的失灵。
她相信,思想能力,亦即判断是非与善恶的能力,可以酝酿出良知。
因为可以确保人的道德完整性,这种脱离现实与缺乏思想能力,远比潜伏在人类中所有的恶的本能加总起来更可怕,说明人是受大环境支配的。
刚开始他还是安心上班的,后来就不安心上班了。
不上班,还得安心拿工资,在车间里班长批评骂班长,车间主任不给他划考勤,他打车间主任,甚至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厂里对他处理严厉了,扣发工资,他不但不接受。
反而打最高管理者厂长。
那一任是厂长黄学能,他到厂长办公,推开厂长的办公室,乘厂长黄学能不防备,开门就是两嘴巴。
再一脚踹开门,然后故意抱住厂长,用力把厂长附在自己身上,然后大声呼喊,厂长打人了,大家你们看到了,厂长打人了。
他演的双簧,人们一眼就能看穿伎俩,但是在权利失效,在暴力面前,大多数职工保持沉默。
这间事情都不足以说明他的捣蛋与顽劣,甚至每到发工资,故意让他看不顺眼的车间主任给他买酒,惹的工友们对他敢怒不感言,人人敬而远之。
于是厂长黄学能就给了陈永龙一个保卫科长。
保卫科坚守自盗,他伙同生料磨一钳工张权志打开磨机磨门,伙同鸳鸯池一农民驾驶一辆四轮拖拉机,一晚上五吨钢球就到了废品收购站。
事情败露后,戈壁水泥厂厂长潘进军只好从废品收购站再低价把钢球买回来,如此折腾,工厂那有效益?
厂长潘进军停了陈永龙保卫科长职务,他把厂长截到楼道口,大骂厂长。
老子又没有参与偷盗钢球,人家偷钢球,是因为职工发不出工资,没饭吃,偷钢球我能管住吗?
你给发工资啊。他是已正义的名义,维护自己龌龊的需求,职工还拍手称快。
这就是一个管理者最大的失职。
那不叫偷,叫拿,说着当着职工的面就给了潘厂长两个嘴巴。
从此潘厂长斯文扫地,在职工面前威信尽失,再加上三个月不发工资,过不了多久,潘厂长进不了厂大门。
他居然还在用保卫科长的权利,给厂长办公室贴上封条。
陈永龙可谓是罄竹难书,工厂制度,对自己有理就遵守,对自己不利就变通,限制自己就耍横。
活脱脱一个无赖,流氓,地痞,职工背地里叫他黑口(土话做事绝情)。叫陈黑口,真名反而不叫了。
他是千人千面千佛心,一心一意一双人。
他挺有心机,帮着职工说话,往往打着正义的旗帜,很能迷惑人,得到一部分职工的拥护。
陈永龙保卫科长,妻子余花在磅房司磅员,对于拉原料的司机,要鸡蛋,清油,白面,土豆,蔬菜·····总之雁过拔毛。
更为可恶的是,一个人影响几百个人,这叫示范效应,厂制度如同虚设,管理人员寒蝉若噤。
偷钢球,生料磨主任汇报,造次劫难,晚上被几个好事者,头上套入麻袋,被痛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中层干部递交辞职书,居然没人当,怕挨打,怕报复……
生料磨主任被头上套入麻袋,打着住院,始作俑者就是保卫科长陈永龙。
前任厂长和孙雨露交接时,自夸给孙雨露铺路,调离陈永龙,他妻子余花也调离了司磅员。
现在发生了一件离奇的现象,陈永龙老婆余花调离了司磅员。还在司磅员的位置上,可见权利已失效。
孙雨露愤怒的大喊,把大门的锁打开。
门卫老张摄于孙雨露的怒气,才把锈迹斑斑的铁门锁打开。
老张刚开了锁,孙雨露一脚就把大门踢开。
“现在几点了,八点已过,上班时间是几点钟,不要为老不尊,我念你是老职工,不和你计较。
孙雨露怒气冲冲上了车,把车停在了厂区,就进了一楼办公室。
二楼女厕所的下水道堵了,故意丢弃的,一些女职工不满三个月不发工资,把卫生巾丢弃在马桶里,故意恶作剧。
厕所里污水遍地,丢弃着几块红色的砖头,污水满出厕所,流到了楼道里,楼道里污垢遍地,也有几块乱砖头。
孙雨露推开办公室,看到办公桌灰尘厚厚的一层,桌子上一叠厚厚的字条,他用余光一扫,桌子上是一大堆借条。
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孙雨露找了一块破抹布刚要抹桌子,收拾一下办公桌,就听到了楼道嘈杂声,回头一看,办公室门一脚就踹开了。
姓孙的,不给我们发工资,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孙雨露一看就是陈永龙装着一副流氓加混混的嘴脸,我是老大我怕谁?
领着几十名职工,以正义的名义讨要说法。
戈壁水泥厂被陈永龙故意拉闸停产了,水泥销售高峰居然不生产水泥,厂子哪里的效益?
拿什么钱给职工发工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在戈壁水泥厂厂长与职工是敌对关系。
哪来的利润?
服从是职工的天职,没有职工的服从,任何绝佳的战略和美好设想,都不可能执行下去。
没有职工的服从,任何一种先进的管理制度和理念都无法建立和推广。
没有职工的服从,任何一个精明能干的厂长都无法施展才华和雄才大略。
你给我出去,你难道不知道进厂长办公室,要先敲门吗?
孙雨露严厉的呵斥。
嘿,姓孙的不给我们发工资还有理了。
陈永龙晃荡着手里的借条,在孙雨露的眼前,挑衅的眼光盯着他。
这是借条,五百元,你批也得批。
不批明天我带上老婆孩子到你家吃饭去。
你给我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孙雨露飞起一脚,踢在陈永龙肩膀上。
把他踹出了办公室。
陈永龙悴不及防,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打他,倒在楼道里。
爬起来,顺手就在楼道拾了一块浸泡在污水里砖头。
狂叫。
厂长打人了,不发工资还打人,哥们给我上,打死我负责。
说着拿起一块砖头,飞奔着就朝着孙雨露头上劈过来。
孙雨露一个侧身,头一闪,陈永龙身体在失去重心的一刹那。
把他拿砖头的胳臂顺手一拽,一个擒拿。
左手已攥住陈永龙喉咙,右手握住他脑袋,准备来个一百八十度转弯,把脖子拗断。
突然孙雨露脑子一个激灵,不能下死手,所以左手喉咙一松,右手一推,就把陈永龙丢弃在楼道里。
你们上啊,你们上啊。
陈永龙哭喊着,姓孙的打人了。
孙雨露一不做,而不休,他走上前去,从地上提起陈永龙,往前一推,
喊一声:滚。
推到了楼道的人群里,怒吼着“滚,我永远不想见你。”
我怕你们吗?
我们突击队上去36人,活着回来的只有六人,我也算一个,你们上来啊,打死我。
我可以和我的战友金忠相伴了,
哀牢山,那拉山口,我们怀着一份兄弟情谊。
那里没有吵闹,也没有冲突,我们相爱,守着纪律,生死与共,我们是兄弟。
你们算什么?我下去了,上来一个厂长就给你们发工资了吗?
你们连最起码的是非观念都没有。
他是谁,你们不知道吗?陈永龙你们不知道吗?
他叫陈黑口,大名鼎鼎的陈黑口。
你们上来,我怕你们吗?
我们活着六个兄弟,在000高地,我们承受了三十万发炮弹攻击,那拉山口000高地成了一片碎石瓦砾。
你们不懂,什么也不懂,我怕你们吗?来啊······
孙雨露咆哮着,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他这样的态势吓退了戈壁水泥厂闹事的者。
陈永龙被一个人搀扶着,他知道在孙雨露面前占不到半点便宜,也就顺坡下驴。
姓孙的等着瞧,这是国家的水泥厂,我们是合法的职工,打砸抢没人管了。
姓孙的,总有一天,我会用砖破死你·····骂骂咧咧走了。
楼道走廊里一片寂静。
要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