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保证真的愉悦到了林婉宁,毕竟裴玄清的承诺从来都是只要他说,便能做到的。
她忍不住唇角微弯:“可你这种身份,何事都是自己做主惯了的。”
“恐怕下次又是话已出口,才又拿什么金口玉言,不能朝令夕改之类的话于我做借口。”
“我不会再拿金口玉言做借口。”话毕,裴玄清微愣,别扭的轻咳一声。
这小妮子竟然学会给他下套了。
林婉宁眯起眼睛,就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但此刻他说出来,便是自己承认了。
她颇有兴致的问:“哦?那下次再拿什么做借口啊?”
裴玄清沉默一瞬,伸手想去拉住她的手,只要拥入怀里,抱抱她,亲亲她,哄起来便会比现在相对而言容易一些。
但却被她眼疾手快的躲开,还顺便附带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刚说的话便忘了?又不与我商议便要自作主张?”
牵个手还得商议一下?
这往后岂不是做什么都得经过她同意才可以了吗?
裴玄清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她轻笑一声,语调一转道:“还没想好新的借口是吗?”
“那我告诉你,下次,你便拿陛下的身份来压我,宸婕妤对陛下向来不敢不敬,只有顺从的。”
裴玄清神色有些难看起来。
他原本一直想让她自在一些,做她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像幼时的她一样,不自卑,不多思,明媚骄傲,活泼开朗。
可此刻她真成了有话直说的性子,又与幼时的她不太像,她幼时很温暖的,不会这样阴阳怪气的与他说话。
现在这样的她,他也不是不喜欢,反而觉得很有活力,有一种别样的可爱。
但他发现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她。
“婉儿……”裴玄清认真解释,但又不太有底气,不确定这三言两语能不能让她消气。
“你知道我不会拿身份来压你的,我本就不愿让这个身份横在你我之间,我只想做你的阿清。”
“这件事已成定局,我也保证了没有下次,咱们就此揭过好不好?”
“你这两日身上不方便,夜里有我充当小火炉,还能帮你暖肚子,我今晚……”
他还不肯说真正的原因,就想让此事就此揭过。
而且,他脑子里就想着这点事。
林婉宁笑容一僵,直接拒绝:“不行!”
裴玄清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倒是也不恼。
但也不再强求,默默拿起筷子给她碗里夹了菜:“再吃些,瞧着这些菜都没怎么动。”
还吃的下?
林婉宁看他端着帝王架子一口一口的用膳,刚消退下去的怒气又涌起来。
还以为很有诚意的来道歉呢,说了半天,只是认错保证,还是不肯告诉她真正的原因,哼。
她也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夹菜,完全不似往日端庄安静,一会儿掉了筷子,一会儿摔了勺子。
一会儿说菜太咸要喝水,一会儿说羹太烫要凉凉,以此来表达她的不开心。
而裴玄清,在她筷子掉了时,吩咐人再拿一双,勺子摔了时,吩咐人收拾干净。
菜太咸便给她倒水,羹太烫便帮她吹吹,全程很有耐心,连一丝不耐烦的表情都未曾显露。
林婉宁抿了抿唇,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也没撒出来。
午膳过后,慧心命几个小宫女刚撤走餐盘,富康公公便搬了一沓奏折过来。
正要往贵妃榻的案几上放,林婉宁眼眸一眯,瞬间识破。
这是想在长宁宫处理政务,政务繁忙,恐怕要处理一整个下午,然后到晚膳时辰,不可能不留人用晚膳。
晚膳过后,自然便是顺理成章的留下过夜了。
哼,以为她连这点伎俩也看不出吗?
她嗓音清脆的开口道:“臣妾要午睡了,恐怠慢陛下,不如陛下还是回勤政殿批阅奏折吧。”
富康公公闻听这话,手还未挨着案几呢,缩回来又放过去,看看皇上阴沉的脸色,又看看宸婕妤唇角似有若无的笑意。
最终还是暂且放下,又忙的退出殿外,顺便带上门。
让二人自己商议去吧,他就是个听命行事的,可不想受这份为难。
裴玄清待门关好,才走到她身旁,这次不敢再伸手去拉她,怕惹她更生气,只挨着她近一些。
“婉儿,你睡你的,我在外殿看折子,很安静的,保证不会打扰你。”
林婉宁忽觉无力,怎么想要他一句真话就这样难呢?
他靠的太近,若将双臂抬起圈住,俨然就是抱着她了。
林婉宁侧眸瞧了他一眼,微微退了退,别开脸道:“别胡搅蛮缠。”
裴玄清眸光暗了暗,前夜不理他,昨夜不许他留宿,今日连碰一下都不许了。
这气怎么还越生越大了?
他深深看了她两眼,只好应了:“好,那你夜里叫人灌汤婆子,再加一床被子,别受了凉。”
宁肯夜里不来,也不愿说。
林婉宁白他一眼,转身回了内殿,顾自午睡去了。
……
勤政殿
富康公公又捧着那沓奏折跟着裴玄清回了勤政殿。
瞧着帝王比平日更显冷峻阴沉的脸色,他轻手轻脚将奏折放在御案边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口。
这可是明摆着被赶出来了,偏只有他一个人听见宸婕妤娘娘那阴阳怪气赶人的话。
皇上万一一个不高兴,他便是第一个供皇上撒气的。
“富康。”
富康公公颤了颤,忙上前恭敬道:“皇上有何吩咐?”
裴玄清拿起一本奏折,又扔回去:“准备笔墨纸砚,没用的人都退出去。”
富康公公忙的准备好笔墨纸砚,将殿内伺候的宫人都遣退出去,只余龙椅上正襟危坐的帝王一人。
裴玄清理了理衣袖,将昨夜写满的几张宣纸拿出来,摆到桌上,从容的自第一张看起。
既然道歉保证的方法不行,那便换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