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看着她,有些惊愕,随后一口回绝。
林越轻淡道:“就她吧。”
林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林越轻却低头继续看书,显然是不想继续沟通的意思。
林夫人只能无奈同意,但却要求林越轻再带上另外两个丫鬟。
林越轻没有拒绝。
七星宗的日子很清闲,林越轻沉迷修炼,压根不管她们,她们只需要按时给她送饭,打扫住所就好。
另外两个丫鬟陪着林越轻修炼,好似也悟出了什么,竟也开始了修炼,而林越轻对此并不阻止,于是送饭打扫的活儿,就全落到她身上。
有一次,她在送饭的途中遇上了剑尊,那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看着她,问:“你做的饭吗?”
她摇摇头,拎着篮子,局促不安道:“不是,我、我不会做饭,是、是、是在天权峰的饭堂拿的。”
仙人轻轻笑起来,道:“结巴什么,我长得很可怕?”
她连忙摇头否认,最后大着胆子道:“您很好看。”
仙人笑着离开了。
她拎着篮子继续朝林越轻房间走,摆碗筷时,那闭目打坐的女孩突然睁开眼,问道:“十九,你想不想修仙?”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惊得没有回答。
林越轻继续道:“小荷她们二人都可以,我觉得你也可以。”
她局促不安道:“我……我大抵是不行的。”
林越轻问道:“要试试吗?我教你。”
她犹豫了一下,拒绝了。
修仙这种好事,应当不会落在她头上,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平淡的生活,不想去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最后,那仙人却选了自己。
她踩着晨曦走来,白衣似雪,宛若云端仙子。
“小丫头,想不想跟着我修仙啊?”她如是问道,眉眼弯弯,似天边新月。
她惴惴不安,惊慌失措。
“为何……为何是我?”
那一日,仙人的回答只有一句。
“为何不能是你?”
——
沈时久从梦中惊醒,屋内一片漆黑,只有些许不甚明亮的月光洒进来,依稀让她能看见床沿坐着的女人,白衣的颜色因月光显得暗淡,如同蒙尘的明珠。
可她师尊从未蒙尘,她老人家亮如白昼。
“师尊?”她喃喃地喊。
“我在。”云锦词温声答道。
随即,一张漂亮的面孔就凑近了,沈时久下意识屏住呼吸,就见一张帕子被捏着挨过来,轻轻擦了擦她额间的汗,衣袖掠过她鼻尖时,有一股淡淡的青竹香。
“梦见什么了?一脑门子的汗。”云锦词见沈时久依旧攥着自己的衣袖不松手,也不催,索性打算就这样与她聊聊天。
沈时久想到梦里的事情,半晌不吭声,直到凉风吹进来,吹得云锦词的发带落到肩上,又被她捏着扔回脑后,沈时久才道:“梦见您了。”
“哦?”云锦词来了兴致,“梦见我什么了?梦里的为师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和好看啊?”
“是的。”沈时久毫不犹豫答道。
她紧盯着云锦词的脸,虽然因为光线暗淡,显得很朦胧,可她却看的认真,一字一顿地认真道:“无论何时何地,您都既厉害又好看。”
云锦词捏了捏她的脸,喜道:“我家时久小嘴真甜啊。”
沈时久也跟着弯了唇角,但很快那笑意就收敛了,她轻声道:“师尊,您当年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弟呢?”
云锦词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因为我家时久长得可爱啊。”
这话沈时久自己都不信,那时候她又矮又瘦,打远处一看,就像一个竹竿。
半晌后,沈时久再度开口,可这次不再是询问了,像是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师尊,我一直觉得自己好脏,我是个私生女,体内流着林季的血。阿娘她其实是恨我的,可我又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她不得不爱我。”
于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在这样的痛苦中疯掉了,她疯癫时会咒骂林季,咒骂她不该来,清醒时却又会抱着她哭,说对不起她。
“可是师尊,我不恨她。”
因为从始至终,都不是她的错。
“我爱她。”
爱她给了她生命,爱她明明都那么痛苦了,却也没有放弃她,强撑着要带她活下去。
“我也不恨小姐,我只是……只是觉得对不起她,明明她待我极好,可我不仅是她父亲的私生女,我……我还抢了她的师尊。”
所以她对林越轻心存愧疚。
她惶恐,她不安。
她觉得自己有错。
可林越轻说,不是她的错。
云锦词摸摸她的脸,指尖是湿漉漉的水渍,其实她只要施个法术,就能看清沈时久的脸,但她没有,她只是借着朦胧的月色,一点一点擦去她的泪。
“旁的东西我不清楚,可师尊只是你的,从一开始,我选择的徒弟就是我的小十九啊。”
沈时久轻轻蹭了下云锦词的掌心,像是一只奶呼呼的小猫。
“师尊,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我学东西都很慢,旁人一遍就会的术法,我需要学习三四遍才记得住,甚至使出来,效果也大打折扣。”
“只有师弟那样厉害的人,才不会给您丢脸,才适合给您当徒弟。我……我愚钝又不开窍。”
“我……我不配给您当徒弟。”
她似是叹息,又带着几分落寞。
“您当年若是收的小姐就好了。”
“打住!”云锦词捏了捏沈时久的脸,没什么肉,但小姑娘的脸嫩嫩的,手感还算可以。
“难道我堂堂一个剑仙,连收谁为徒弟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你总说你不够厉害,可我觉得我的小时久已经很棒了。”
她翻过掌心,将小姑娘攥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握住,许是因为身上还有伤,摸起来冰凉凉的。
“不要多想啦,时久就是时久,为什么一定要和别人比呢?你总说林越轻厉害,可她完全不如为师当年啊。至于你的师弟,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目前还不能和你解释,总之你不用和他比。”
“时久,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够了。”
沈时久抽噎一声,再也忍不住,坐起身来,一把抱住云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