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真的成为了九州年轻一辈的翘首,所有人提起他,要么是赞叹,要么是嫉妒。
云锦词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坎。
他从心底里崇拜她,可那高高在上的剑仙大人却从不将他放在眼里,不仅拒绝了收他为徒,还选择了一个贱种!
他在那一刻成为了笑话。
于是他开始恨她。
他刻苦修炼,在短短几年内结丹,想让云锦词后悔,想让她亲口承认他的优秀,最好……最好能让她回心转意收自己为徒。
可是没有。
他不明白云锦词为什么要在一个资质一般,性格懦弱的人身上花那么多心思。
难道他还比不过一个贱种吗?
可没等他想明白,云锦词就收了第二个徒弟,一个十七岁才接触过修炼的人,可没等他开始嘲笑,那人却又一夜筑基了。
而今,那个人高高在上,眼神平静的望着自己,就像在看一个滑稽可笑的玩意儿。
自己为什么会成为这样一个人呢?
他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主之位,如今又失去了自己的灵剑,连同自己这么多年的骄傲和尊严也一并失去了。
他笑得苦涩,笑得悲伤。
丹田中烧起一股热流,然后蔓延到全身,浑身发烫,体内的血液都好像开始沸腾了。
“不好,他要自爆内丹,快闪开!”于松明大吼一声,见柳溪来还愣在原地,干脆利落打碎结界,一把扯着他飞速远离。
周围的弟子也快速退开。
林越然望向天空,十四关的天色总是阴沉的,像是倒入了几滴墨水,浑浊暗沉,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但十四关常年无雨。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好多年前的一个午后,那时,他知道林越轻是冰灵根之后,就开始查有关冰灵根的资料,然而把书房的书翻烂了,他也没有找到适合冰灵根修行的功法。
他问林季:“小妹是不是无法修炼?”
林季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说的模棱两可:“也许。”
他沉默了一下,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孩,眉头一皱,道:“没事,我林越然的妹妹,哪怕是废物,也不是旁人可以欺辱的!”
“然儿很棒。”林季的手摸在他头上。
那时候,他已经打定主意会护住林越轻一辈子,就算她是废物,他也能找到些天材灵宝让她活很久。哪怕妹妹日后不好嫁人也无所谓,他完全能够养她一辈子!
有他这个天之骄子的兄长在,谁敢轻视林越轻半分呢?
明明一开始,他是想好好保护这个妹妹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是从阮袖明目张胆偏心林越轻开始,还是那个废物的妹妹突然拿到合适的剑谱开始大放光彩?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最后一刻,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人,最后最不舍的,竟然只有那个冷冷淡淡的妹妹。
她性子冷淡,对他其实并不算好。
可在她身上,他才久违的感受到一种很平静的、很美好的感情,不带着任何的色彩,就像是静谧的夜里,独自一人抬头望见的明月。
她不会像林季那样对他抱有强烈的期许,也不会像阮袖那样对他带着厌恶,更不会像下人那样对他恨之入骨或者怕得要命。
她视他为兄长。
仅此而已。
可惜后来一切都变了。
眼前的一切都只剩下了血红色。
砰——
一声巨响,炸起满天尘灰,等一切散去后,于松明远远就看见隔绝魔界的结界被炸出了一个口子,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那口子中钻过来。
于松明顿时面色大变。
“不好,结界破了!李巡,快带着弟子们退后!”
于松明将柳溪来交给李巡,不忧也顺势跳到柳溪来身上。
于松明直视前方,执剑迎上,金色的剑气激荡,形成一个剑阵,盘旋着飞向那破开的口子,剑气如虹,将渗透出来的魔气统统撕裂。
他长剑一挥,打算用剑气堵住破开的口子,却见一道魔气骤然飞出,强悍的撕开剑阵,来到九州的地界,而后如同滴在清水中的墨汁,骤然四散开来。
刹那间,天色好像又暗了几分。
有一道鲜红的人影从魔界缓缓走出来,裙摆艳丽如火焰,她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
她望着为首的那个男人,不是很眼熟,估计是大战之后才出名的人物,剑法还行吧,可惜不够看。
她随随便便压下一掌,魔气滔天,金色的剑芒瞬间被压制,而后消失不见。
于松明被逼得后退几步,只觉得心中大骇。
虽然不认得眼前的女人,可不知为何,他脑海中闪过了云锦词之前的话,下意识喃喃道:“姒青?”
姒青有些意外,微微一挑眉,道:“你认得我?”
她笑起来,“没想到过去三百多年了,你们九州竟还有人记得我,看来你们记性不错啊。”
她身后站着黑压压的魔族大军。
显然,姒青早就料到结界会碎裂。
搞不好,她和林越然交易的内容,就是让这家伙去破坏结界。
但不知为何,姒青并没有着急打上来,她只是抬起手,魔气凝为一条长鞭,随着她一手落下,这巨大的长鞭也落了下来。
刹那间,地动山摇,剩下的结界也开始晃动起来。
于松明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破坏结界,于是飞身过去,长剑幻化出一道剑影,将那根长鞭拦腰截断。
姒青冷眼看着于松明,有些不悦。
她本来不想这么快弄死这个家伙的,可他偏偏要找死,那就怪不得她出手无情了。
断裂的长鞭化为魔气,铺天盖地压向于松明。
于松明纵使明知不敌,却也没有退,长剑一挥,剑气飞出。
剑修就是这个样子的,迎难而上。
而另一边,李巡咬着牙指挥七星宗的弟子后退,他死死抓着柳溪来,道:“师弟莫要犯糊涂,那可是魔族!你才刚刚金丹期,别做傻事!”
柳溪来愣愣的,被李巡带着离开,头却一直往后转,目光紧盯着那红衣女子,不知想些什么。
不忧怕他犯傻,急忙趴到他耳边,道:“主人,云锦词可都说过了,不许你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