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缙霄同样颔首赞同,“情报绝无虚假,然而我曾在乌苏古镇深入探询,得知曹姑娘孤苦伶仃,除了她卧床不起的母亲,镇上并无其他亲属,否则她又怎会陷入那般备受欺凌的境遇?”
他满脸困惑之色,“然而现在,这些突如其来的所谓曹氏族人,究竟从何而来?”
姜怀虞却显得异常平静,沉思片刻后说:“在你失意潦倒之时,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即便有血缘相连,也未必愿意公开承认。但一旦你风光无限,众人便觍颜争食,利益为驱动,无论亲疏远近,只要能与你稍沾瓜葛,便都渴望从你身上分得一杯羹。这正是人性的复杂之处。”
白缙霄依旧无法理解,“但是……曹姑娘为何会被捕呢?”
姜怀虞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曹姑娘一旦身陷囹圄,曹氏族人便有了篡位夺权的野心。那么我们不妨问问他们,究竟对曹姑娘施展了何种手段?”
白缙霄面色惨白,“你是说,曹姑娘之狱,是他们的阴谋?”
姜怀虞轻轻摇首,“事实真相如何,我们远在万福县,自然不得而知。但根据目前的状况推断,曹姑娘被捕,曹氏族人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因此他们难逃嫌疑。”
白缙霄长叹一声,焦虑不安地说:“东家,这该如何是好?”
若作坊无法确保货源的稳定供应,不仅新店的开设化为泡影,恐怕连函一坊的老店也将陷入危机。
姜怀虞对此亦是心知肚明。
一旦作坊出现波折,洛儿殷这门生意便岌岌可危。因此,要想确保生意的稳定发展,就必须将作坊牢牢掌控在自己人的手中。
而那些曹氏族人,显然不在此列。
洛儿殷这门买卖,是她亲手创立的,如何能轻易拱手让人?
姜怀虞正在深思熟虑对策。
白缙霄见她默然不语,便提议道:“不如我亲自前往蓟州一探究竟,看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
姜怀虞回过神来,“我们确实需要先蓟州发生了何事。但仅此还不够,我们还需彻底解决作坊的问题,确保今后无人再敢对作坊有所觊觎。”
在短短半年之内,洛儿殷在万福县的名声如日中天,假以时日,她的胭脂定能在各地畅销无阻,甚至超越前世的辉煌,成为业界翘楚。
这笔可观的利润,自然引得无数人垂涎三尺。若人人趋之若鹜,她又怎能安心经营自己的生意?
白缙霄却在这一刻显得有些犹豫不决,“我多次往返蓟州,对那里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这次作坊出了意外,理应由我亲自前往处理。然而……曹姑娘不知何故突然卷入官司,被捕入狱。我虽有能力整顿作坊,但与官府打交道,却是我此前未曾涉足的领域。我担心此行难以圆满解决问题……”
姜怀虞稍作沉思,目光转向他:“白大哥,这一次,我决定亲自前往蓟州,你留在万福县。既然货源供应出现波动,新店的开设便暂且搁置。你与翠莺姐姐一同专心打理老店。”
白缙霄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他虽然已是一位出色的商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应对与官府的纠葛。
甚至,连姜怀虞自己也没有十足把握。
然而,洛儿殷的生意对她至关重要,她已经投入了太多心血,绝不允许这一切努力付诸东流。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亲自走一趟。
白缙霄面露忧色,“有你亲自出马,事情必有转机。但蓟州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子独自前行,安全令人担忧。不如我陪你一同前往?”
姜怀虞心中所虑亦复如此。
她身边仅有邓申和迎香两人,年纪尚轻,且均不擅长武艺。三人同行,若遭遇匪盗,恐怕无力自保。
蓟州之行路途漫漫,既要翻山越岭,又要涉水渡河,这些安全问题必须周密考虑。
她沉吟不语,只是说:“书院那边的事务,我还需先行安排。这件事,容我仔细思量。”
……
白缙霄离去后,姜怀虞回到院子里,一进门便看到屠文英在屋内等候。
“姜姐姐,白家大哥找你有何要事,竟让你去了这么长时间?”
姜怀虞便将前往蓟州的事详细告知,语调中带着几分坚定与不容置疑。
屠文英闻言,心中也不禁焦灼起来,“你这门盈利颇丰的生意,作坊可是核心所在,绝不能让旁人染指,你作为主理人,理应亲自出马。若你决心已定,准备启程,尽可放宽心,我会派遣几位屠家精干的护院伴随左右,确保你的安全。至于书院那边,更是无需挂心,一切已经步入正轨。那位曹里正家的公子,我观察他授课颇有章法,你空出的课程,我们几人分担一下便是,书院的教学进度决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姜怀虞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样一来,她一直悬心的两大难题都有了妥善的解决方案,她也可以安心地踏上去往蓟州的旅程。
次日,她前往书院,公布了自己即将离岗一段时间的消息,并将原本负责的教学任务分配给了其他几位夫子,处理完这些事务后,她才开始着手准备出行事宜。
午后,白缙霄再次造访。
姜怀虞这次明确告诉他,无需随行前往蓟州,屠家的人会负责她的安全,所以途中的安危无需担忧。
白缙霄却依旧有些放心不下,“若是货源短缺,新店无法顺利开张,我在万福县也是无所作为,不如与我同行,我对那里也算是了如指掌,省得你抵达后还需费心探听。”
姜怀虞微笑着摇了摇头,“白大哥不必担忧,只要旅途顺利,一旦抵达蓟州,我会随机应变。如果作坊的问题得以妥善解决,货物将立刻启程送达。因此,你留下处理开业的准备工作,才是明智之举。”
她不让他同行,还有另一个深层次的考虑。
那就是,她这一去,何时能重归故土,实在是难以预料。
实际上,在此之前,她之所以没有下定决心在万福县购置房产,正是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长期留在此地。如今蓟州突发变故,正好给了她一个离开的绝佳机会。
若她解决了蓟州的问题,还想继续游历四方,那么她可能就不会立即返回。
毕竟,自从与白玉京分道扬镳后,她在世上已无太多牵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