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灰雾世界就像一张画布，每个人都能在上面涂鸦，涂鸦的人越多，这画布就越混乱？！”
赵休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结论太过惊悚，一个能被所有人改动的世界，每个人的想法都会具象化。
要是足够多的人进入灰雾世界，那这个世界会诡异、复杂到何种程度？！
赵休想反驳这荒诞的结论，可一切都符合这个逻辑。
“我们该进灰雾里了，在这儿说话不方便，一起走，能省蜡烛。”
胡怀明点上一根蜡烛。
赵休下意识地握住蜡烛，和他一起进入了灰雾世界。
原来大家可以共用一根蜡烛，这世界也没那么吝啬嘛！
赵休仍沉浸在胡怀明的结论中，他被深深震撼，从谈话开始就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蜡烛的光芒掩盖了两人的身形，不知名的灰雾从四周涌来。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胡怀明穿着白大褂走出来，灰色迷雾在五楼飘荡。
赵休就在身后。
一排排病床布满大厅，一个个绿色丧尸被捆在病床上。
几十只丧尸一起发出无意义的呻吟，那景象宛如地狱。
被拆解的肢体、割裂的肌肉、惨白的骷髅架子，每个标本上都有胡怀明贴的标签。
这大变样的五楼，在现实中却井然有序。
赵休本以为人为搬动物件会改变现实世界的格局，可胡怀明的行为完全否定了这个结论。
“刚开始我和你想法一样，尽量不碰五楼的东西，这可以减少暴露风险。
但有一次，午夜急诊病人需要我，护士找遍办公室都没找到我。
这太巧了，偏偏发生在我离开的20分钟里，我回来后根本没法解释自己去了哪！”
胡怀明拿起日记本，这本黑色本子记录了他两个月来的所有猜想，赵休昨夜把每一页都拍了照。
赵休眉头紧皱，他隐约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不是五楼的环境，也不是所见所闻，而是胡医生这个人让他感觉怪怪的。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赵休，这个世界不适合很多人一起来，人越多越危险，因为杂乱无章的想法会改变很多东西。
最好是三观一致、认知偏差不大的人，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胡怀明笑吟吟地看着赵休。
按照“画布”理论，胡怀明的想法没错，对同一个事物，两人看法差别越大这个世界就越混乱。
要是十几个人同时在“画布”上涂鸦，危险系数会飙升！
赵休突然想起孙老头，那个被他带出灰雾世界的“诡”。
这老人一开始很正常，行为和言语都和常人无异，只是不知何时被“诡”替代了。
难道是当时人太多才导致这个结果？
成笑笑、赵休、孙老头和胖子王祖哼，四个人相较于一直单独行动的赵休，确实是多了。
赵休渐渐接受了这个观点，这样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胡医生，如果是这样，‘诡’又是什么？”
胡怀明摇摇头。
“标本太少了，我只见过鬼修女，这种东西我也不清楚。
毕竟对于灰雾世界，我们还只是门外汉。”
这位白大褂医生忙碌起来，在一堆肌腱里翻找样本，那些流着脓血、一碰就烂且味道刺鼻的肌肉，他丝毫没有嫌弃。
反而孜孜不倦。
“‘诡’这种东西可能在现实世界游荡很久了，它们的智慧不逊于人类，可它们到底是什么？真不好说！”
“我甚至在想，如果灰雾世界和地球一样大，那会有多少只‘诡’？”
“足够多的人会影响灰雾世界，那足够多的‘诡’到现实世界后，会不会也会像人一样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
胡怀明无奈的耸耸肩。
“一个鬼修女已经叫我险死还生，这还是我运气好，捡到魔瓶有圣水的帮助，如果普通人遇到这种东西，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赵休讽刺地笑了笑，已经产生影响了，孙老头能篡改他人，成笑笑都不知道还是不是人，而管家已经控制着紫蛤蟆的势力。
要是这样发展下去，现实世界恐怕就要面目全非了，指不定几十年后，这些“诡”就控制了整个世界。
赵休今天知道得够多了，他需要时间消化。
幼灵体的事胡怀明一直没提，看来他也不想多说。
“胡医生，我明天出院了，多谢您这几天的照顾，有缘再见。”
“要走了？”
胡怀明转身看着赵休，这个魁梧的男人在灰雾中有股压迫感，大概和他的穿着及周围环境有关。
“嗯，你的伤也好了，如果再遇到缠着你的‘诡’，可以来找我，或许我能帮上忙。”
赵休点点头，他还有不少时间，可以在楼里继续狩猎，毕竟硬币不嫌少。
赵休转身朝消防梯走去，胡怀明在身后注视着他，魁梧的身影在灰雾中若隐若现，表情意味深长。
赵休走着走着，那种违和感愈发强烈，他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但好像所有事都透着古怪。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赵休脚步渐慢，就在他摸到消防电梯门时，胡怀明已经快要收回目光了。
“胡医生！你怎么知道一根蜡烛能带很多人来这儿的？”
五楼瞬间死寂。
胡怀明嘴角泛起笑意。
“还有呢？还有什么问题，赵休。”
赵休皱着眉头转身，这个一直印象不错的骨科医生在病床堆里就像个出题的老师。
“胡医生，我很胆小的。”
“是吗？然后呢？”
“那胆小的我，为什么刚做完手术的当天夜里就会来这有风险的五楼？”
胡怀明终于点头。
“继续，赵休！开始思考了，你就恢复正常智力水平了。”
赵休终于脸色阴沉下来，他此时已经无比确定，这个胡怀明有问题！
“你的笔记本里提到诡修女，为什么我的警惕心没提高？
按理说我会非常重视这个事情的，但是我却选择性的忽略了！甚至喝了你给的水！”
赵休眯起眼睛，他在这病院住了三天，一直以为这都是自己的主意。
但现在想来，这一切都和他的性格不符。
“你是胡怀明，还是鬼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