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至夜里十点。
路边摊也会营业到很晚,但常理来说,他们在不同时间段会在不同的地方摆摊才能有生意。
钉在一个地方就不对。
此刻,酒店门口那些摆摊之人早已收摊离去,唯有这个卖鸡蛋饼的,还蹲坐在碎雪之中,跟木桩子似的。
他做鸡蛋饼的手艺也不行,给成笑笑她们连找零的钱都拿不出来。
头狼的人都是这般不靠谱吗?
这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容略显凶狠,或许是在这寒冷天气中冻得难以忍受,被赵休这么盯着,他愈发显得不自在。
“今晚不做了,没鸡蛋了。”男子试图尽快将赵休打发走。
突然,赵休捂住心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嘭”的一声,他手掌撑在摊子上,嘴巴大张,急促地喘着粗气。
那该死的蜘蛛又开始吸血了,这如同心梗突发般的状况,让赵休恨得咬牙切齿。
“哎,你他妈的跑这儿来碰瓷!”
中年男子满脸的难以置信,哪有人会大半夜在鸡蛋饼摊前碰瓷。
“真他妈服了你了,想吃去对面,那儿有便利店。”
足足过了半分钟,那砰砰直跳的心脏才逐渐恢复平稳。赵休冷着脸。
一定要想办法除掉这只蜘蛛才行。
他捂着心口,慢慢直起身来,伸手指向旁边的阴暗角落:“我要见虞啸镰。”
卖鸡蛋饼的男子脸色骤变,就在他皱眉的瞬间,脖子已被一股无形之力掐住。
男子一僵只觉得那股力量虽未用尽全力,但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整个脖子都被某物牢牢禁锢。
恐怕只需轻轻一扭,这东西便能拧断自己的脖子。
“通知你上面的人,来见我。”
两人说完,赵休便带着他缓缓挪步至酒店墙角的阴暗之处。
“阁下,何方神圣?狼群何处得罪了您?”
赵休面色阴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阁下……”中年男子刚要再言,赵休的影子却猛地收紧,男子顿感脖子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窒息感,神色瞬间紧张起来。
他伸手欲挣脱束缚,可脖子上的影子却越发收紧。
就在这男子发狠要抽出腰间匕首之时。
“阁下,这边请。”
另一个人从暗处闪出,向赵休做出请的手势。
赵休随即松开手,他早已看见这个卖鸡蛋饼的男人打开了口袋里的某个通话按钮。
中年男子这才得以大口喘息,他心有余悸地摩挲着自己的脖子,刚刚那股劲道险些就将脖子拧断。
赵休跟随那个从暗处现身的男子穿过马路,步行了百十来米,来到另一家旅馆之中。
上了二楼一个房间,只见一个熟悉之人正在那儿等候。
正是凶狼,虞啸镰!
这人挥了挥手屏退左右,屋内瞬间便只剩下赵休与他二人。
“阁下,头狼交代过,与您交好不可再有冒犯,但我绝对不会再出卖她。”虞啸镰开门见山便对赵休说了这一番话。
而赵休则是摇摇头,从那天头狼来见赵休,从其言谈之中便能知道虞啸镰已经坦白了一切。
这人没有在头狼面前遮掩什么,所以赵休也没有可以要挟他的地方。
他来问的则是几个看似毫无相关的事情。
“我问几个事情,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赵休看着这个面容粗犷的年轻男子,虞啸镰似乎已从上次的惊恐中恢复了不少。
“阁下请问,我若有冒犯不答,还请见谅。”听了赵休的话,虞啸镰则是点点头。
“你们之前的计划,是用刘胡子他们来绑架这群学生,然后你们会把刘胡子黑吃黑,死无对证之后,再把这群学生掳去衫南。”
这个计划并不是什么秘密,赵休之前已经知道,虞啸镰听完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些之前已经坦白的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虞啸镰,我想这个计划是你所提出的,正因如此,头狼才会将此事交由你来安排,并允诺你事成之后把那双黑色云纹手套赏赐于你,对吧?”
赵休说着,轻点了点虞啸镰戴着黑色云纹手套的双手。
虞啸镰再次微微颔首。
赵休眉头紧蹙,脑海中思绪的脉络愈发清晰起来,他将头狼与虞啸镰各自坦白的身世经历相互融合、梳理。
其实在这之前,对于这群交换生之事,赵休便已心生疑窦,再结合诸多反常现象,心底不禁隐隐有了几分推测。
但这个东西毫无根据,而且未免也太过臆想了。
“虞啸镰,此计划出自你手,那便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构思出这个计划的?”
赵休问道。
虞啸镰皱起眉头,赵休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他有些茫然,似乎也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虞啸镰,你曾提及圣夏的功勋世家众多,而你身为家中第三子,大哥与二哥已然将家族资源尽数占据,你无奈之下只能外出闯荡,谋求生机。
你的种种表现皆表明,你始终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光宗耀祖,扬眉吐气。”
“那么,你是在何种情境之下想出这个计划的呢?”
“虞啸镰,对这个计划所要冒的风险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你对家族的认可极度渴望,对圣夏功勋世家的荣耀亦难以释怀。”
“据我所知,圣夏的贵族乃是顽固势力,老牌贵族长久以来都无法对新夏施行怀柔政策。
近些年来,两国之间有所接触乃是大势所趋,然而交换生之事却尚属首次。
之前在下海市住院期间胡怀明还提过,圣夏的医生也将与新夏展开交流互动。”
“这会不会是两国相互示好的一种试探或者前奏?”
赵休越说越把事情往不相关的地方说,但虞啸镰从茫然疑惑发展到眉头深锁,最后他已是脸色苍白。
“你...你...这不可能,我家,我父兄!!”
虞啸镰已经冷汗直冒。
“虞啸镰我没有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臆想,但是你这个计划所冒的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这就不符合实际。”
“有人跟我说聪明人往往败在聪明上,你极度渴望的东西放在你面前,你就会只盯着这个东西,而忽略它下面的陷阱。”
“再说一遍,虞啸镰,我没有证据,但是,只要反推来想就可以。”
“你的这个计划如果成功了,受益人是谁?难道是狼群勒索来的那几个亿吗?”
赵休说完这一长段话似乎也是给了自己某些被说服的理由,他这个猜测基本上完全没有一点根据,后面的大部分根本就是自己臆想来的。
但是...
这说的通,就像老K他们在明珠城中村的马路上遇到赵休之时。
事情往往不需要证据,只需要结果,这个事情的受益人明显就是圣夏国的顽固势力。
在新夏捉走交换生,在圣夏处理掉这群孩子,新夏则永远不会与圣夏再度交好。
这就是结果,过程和证据不重要。
虞啸镰已经呆若木鸡,他努力回想着整个计划是如何被自己构思出来的,自己的父兄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们似乎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提,但只是在他耳边说了对他的期盼,然后提提这群孩子,然后整个计划就顺理成章的在他脑袋里形成了。
这计划有可能吗?这还是他的父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