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乃是武将,本是一个粗人,乃会这么多弯弯绕绕,被高起潜这么一问,瞬间,竟然就真的被他给问住了。
王弘结结巴巴地道:“卑职多方得知,建奴兵马正在巨鹿方向云集,唯恐卢督师有什么危险,特意来告知监帅。”
“告知咱家后,你还想咱家再做什么?”高起潜懒洋洋地躺在太师椅上,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
王弘到此时方才知道自己的话说唐突了,急忙圆场地说道:“监帅胸有韬略,雷霆雨露,皆在一息之间,岂是我等愚夫能够揣摩的。”
高起潜知道明白王弘的意思,他来是想让自己去救卢象升。
看得王弘唯唯诺诺地样子,高起潜心中顿觉有些好笑,沉默了一会儿后,便站起身来,他衣装单薄,再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左右侍候的太监,也将一件华丽的斗篷披在了他的身上。
高起潜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一双小眼睛似看非看的不停在王弘身上扫过,这种奇怪的样子,不禁让王弘心中发寒。
高起潜看到王弘的这般局促的样子,心中冷冷一笑,忽然开口道:“王将军,实不相瞒,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有好几位将佐因为这事找过咱家,您可知道咱家是怎么回复他们的吗?”
“卑职不知,还请监帅明示。”王弘低着头,不敢抬头望高起潜一眼。
高起潜慢悠悠地回道原来的座位坐下,对着王弘说道:“咱家跟他们说,现在建奴左右两翼共有十几万大军,并且左翼多尔衮一直都在紧紧地盯着咱们这里,试问诸位您们谁有信心凭借鸡泽镇的三万兵马能够击溃建奴的十几万大军。”
“王将军,你能吗?”
“卑职愚钝,难以堪当此任。”王弘一看这是要甩锅给自己架势,连忙否定。
高起潜看到王弘退缩的样子,心中顿觉好笑,他面若平湖,嘴角轻蔑地一扬,继续道:“为官难啊!为大官更难啊!为问你们谁以三万抵建奴十几万,所有人和你一样,都说不行。”
“可明知不行,你们这些人又为何想咱家发兵,敢情都想把美名留给自己,把脏水都泼在咱家身上?”
“监帅明鉴,卑职不敢啊!”高起潜的话确实让王弘无法反驳,他吓着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起身来吧!咱家知道您们都没那个意思,这是咱家想把自己心中的话,掏心窝一般的对你们说出来。”
高起潜长叹一声气,王弘匍匐在地上,偷偷的用余光偷窥高起潜的脸色,见他并无异常,方才忐忑不安的从地上爬起。
王弘道:“卑职愚钝,竟然连监帅心中这么简单的顾虑竟然都没想到,还望监帅不要生气。”
高起潜默默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声气后,继续说道:“咱家也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是想咱家去救卢象升,可如今这局面,我们能救得了卢象升吗?只怕一旦离了鸡泽镇,我们也会像卢象升一样被建奴团团包围,只怕到时候,一个没救成不说,还要搭进去一个。”
“我手中三万精锐,是大明唯一能抗衡建奴的精锐了,可就仅仅只有这三万人啊,是陛下他老人家压箱底的宝贝了,咱家一定要将他看好了,绝不能让他有任何的闪失。”
高起潜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已经是脸色发红,脖子上青筋鼓动。
王弘见到高起潜这般模样,心中又暗自吓了个半死,唯有口是心非地地道:“监帅想的周到,卑职自叹不如……”
王弘本想也学着拍个马屁,缓和一下气氛,谁料竟然拍到了马蹄上了,自己话还未说完,高起潜就不耐烦地背对着自己自己伸出了五指,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王弘只好立马闭嘴,高起潜继续唉声叹气了一声之后,冷冷地对他说道:“王将军若无他事,还请速回吧!”
王弘胆战心惊的早就想走了,只不过自己嘴拙,一时找不到好的借口,未料高起潜竟然主动下起了逐客令,王弘自然是喜出望外,忙拜辞了高起潜,灰溜溜的赶紧溜走。
…………
鳌拜奉岳讬命令,领了六千精骑之后就星夜兼程的向冀州赶来,一路上人未休息马未解鞍,因夜间的大雾影响,就算如此拼命赶路,到冀州时也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
关键清晨的浓雾还未消散,这让鳌拜好生烦恼。
“报将军,奴才刚才前去侦查冀州,竟然发现冀州城门紧闭,城墙上好似根本就无动静,恐有他变,故前来禀告将军。”
“什么?”
“索伦这老贼到底是怎么搞的,敌人就在冀州附近,防守竟然如此松懈,真是烂泥糊不上墙,看我回兵之后,如何在岳讬贝勒前参他一本。”
“冀州就在眼前,全军加速前行,到了冀州之后,本将军保证让索伦拿出好酒好肉来招待大家。”
一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人意识到,冀州已经丢了,在鳌拜的好酒好肉的诱惑下,建奴行军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快了起来。
不消半炷香的时候,鳌拜亲率大军已经来到了冀州城下。
可到城下,鳌拜瞬间就傻了眼,索伦这哪是防守松懈啊!他这分明就是没有派人来守,整个城墙都是空荡荡的,在清晨中静的有点让人恐惧。
“不对劲,快撤。”
鳌拜到此时方才发现哪里不对劲,但是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天生的警惕感,让他下令,远离城墙。
他这一退还退的不少,直接退出了明军的火炮射程。
在确定离开了火炮射程之后,鳌拜方才伫下马蹄,他朝着身边的一个甲喇额真微微示意,那甲喇当即就领会了鳌拜的意思。
随即点了两个矫健的亲兵,让他们前去试探。
浓雾重重,谁也不知道浓雾对面藏的是什么情况,这俩亲兵一看甲喇点了自己,心里就凉了半截,军令如山,这俩亲兵并不敢违抗,只得一人拿了一张大盾,硬着头皮,纵马向浓雾中跑去。
这俩亲兵皆是老卒,自然懂得马跑得越快,弓弩越难射中这个道理,只可怜了他们俩胯下的马,那皮鞭就像雨点一样不停的落在马儿的身上。
马儿吃痛,只得咬着牙载着他们狂奔。
这两人瞬间就到了城门下,可却发现城门上下根本就无一人,偌大的城墙静悄悄地矗立在那,没有一丝人的气息,静得让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