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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李莉扶着桌子,脸扭到一边,对着痰盂吐的胆汁都要冒出来了。

如意心疼的给李莉拍着背,玉露端来温水,李莉赶紧的含着水漱口,真的太难受了,眼泪都忍不住流出来,又用帕子擦过脸了,才算是能歇一歇了。

“这晕船的药,怎么就没用呢?”如意皱着眉头,要不是其他晕船的人吃了这药,都是有效果的,她都要怀疑这药是不是拿错了。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李莉说道,内心复杂的摸着肚子,恐怕还真的是中招了。

“姨娘,您再吃点吧,您早上吃的都吐出来了。”玉露端来一碗鱼片粥,配着绿色的小葱花,看着就很有食欲。

李莉闻着那股鱼腥味,几步外就对着玉露摆手,捂着鼻子,差点又要吐了。

“这可怎么办啊。”如意苦恼的很,“还是去请杨大夫来看看吧姨娘。”

李莉慢慢的吃着小粥,就着咸菜,从来都没这么清淡过,吃的却有滋味极了,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两碗,让如意她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无奈的很。

“等杨大夫得空了,请来看一下吧。”李莉说道,如果有了,那就生下来,反正林如海躺着呢。“对了,老爷那边怎样了?”

她上船就开始晕船,自顾不暇,都没去看过林如海呢,都是林姨娘跟书姨娘在轮流照顾着。

“老爷还是没醒过来,跟之前一样。”如意说道,大家对于老爷能否醒来,感觉希望不大,好在林家攀上了靖王爷,要不然可真是前途未卜啊。

“唉!”

身体疲倦,李莉没有心情去看江景,吃饱了感觉饿了,李莉扶着还是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进去躺着了。

醒来之后,李莉感觉精神好了很多,闻着果香,听着江水哗啦,难得的感觉平静许多。

“姨娘,杨大夫来了。”如意亲自去请了杨大夫过来。

李莉深吸一口气,如果林如海真如自己猜的那样,中了绝育药,那么杨大夫诊出自己有孕的话,肯定会有异样的。

“请进来吧。”李莉说道,边上那么多人看着,杨大夫年纪也大,倒不必那么避嫌了。

杨大夫来之前,如意就跟他说了李莉的症状,是晕船了,但这会儿一探脉,杨大夫就忍不住嘴唇抿的直直的。

“请姨娘换一只手。”

李莉默默的换左手出来,刚刚杨大夫的异样,李莉并没有错过。

“杨大夫,老爷那边有好转吗?”李莉仿佛随意的问道。

杨大夫顿了一下,收回了手,抬头正好对上李莉的眼神,心中思量了一下,于是说道,“林大人身体特征平稳,就是没能醒来。”

“唉。”李莉神情低落叹了一声,“这段时间,麻烦杨大夫了,对了,我这晕船症可是比较严重?”

“恭喜李姨娘,您这是有孕一个月多了,并不是晕船。”杨大夫笑着说道,算了,人家府里的阴司,他还是别掺和进去了,反正他就是个大夫,是什么就说什么,再说,林大人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呢,如果林大人能醒过来,他自会处理,如果不能醒来,那万事也休提了。

“有孕了?”李莉惊喜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难怪姨娘是什么都吃不下去,还是我们太大意了,都没想到这里,恭喜姨娘。”如意立刻说道,真好啊,再来一个小主子,林家只会越来越热闹。

如意又问,“杨大夫,姨娘这样只能喝粥吃小菜,会不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啊,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孕事反应,基本没什么办法,杨大夫只能说等下船后,看看症状会不会轻一些。随后拿着如意给的大大的荷包,摇摇头离开了。

如意送了杨大夫出去,有人看她高兴的样子,就不免多嘴问了一句,如意就把李莉有孕的事情说出去了,这个时候跟之前又不一样,不用特意瞒着,说出来了,还能给其他人增添对主家的信心,这也是李莉故意没叮嘱要保密的。

果然,有了这桩喜事,所有人的情绪都高涨了许多。

“妹妹此番有喜了,合该来给老爷说说了。”林姨娘笑着说道,心底也羡慕的很,却没了别的想法。

“老爷这样,我心里难受,希望孩子出生前,老爷能醒来,给孩子起名,他还说要给冬寿启蒙的呢。”李莉擦了擦眼泪,越想越伤心。

“你现在可不能哭,等你生了孩子,说不定老爷一高兴,就醒了呢。”林姨娘赶紧安慰道。

如果真的醒了,肯定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愤怒吧。

也不知道林如海现在这种植物人的状态,是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如果是能听到就好了,气不死他!

又留了一会儿,林姨娘就劝着李莉回去了。

李莉的确是感觉到不甚舒服,后面还是每天都会来坐一会儿,跟林如海聊聊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孩子的期望,有时候还是带着冬寿一起来的。

隔壁的大船,水澜处理完事情之后,就问起林如海的情况。

“林大人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不过林大人被照顾的很好,他的一个小妾李姨娘有孕一个月多点,每天都会去跟林大人说说话,希望能刺激到林大人早些醒来。”

“砰”

“王爷您没事吧?”贴身伺候的曹公公,立刻紧张的问道,看他的手并没有受伤,才叫人进来打扫。

“你说那个李姨娘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水澜沉声问道。

“是,王爷。”属下有些不明白王爷怎么会关心一个妾室怀孕。

“出去吧。”水澜说道。

水澜轻轻的敲击着桌子,他记得之前查林家的时候,其中有一道消息,林如海是被后宅女子下了绝育药的,也正是这个信息,让他对林如海并不怎么看的上,能受女人蒙骗的人,在其他事情上,也不见得能有多精明,关键是他还忍下了,一个男人,是怎么能忍下这样的事情的!

既然林如海不能生了,那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就很有可能是自己的。

“叫程付进来。”

曹公公应了一声,退了出去,程付进去后,他自动守在门外。

没多久,程付就出去了,晚上,程付带着杨大夫来见水澜。

“草民拜见王爷。”杨大夫恭恭敬敬的行礼。

“林大人怎样?”水澜问道。

杨大夫没觉得意外,靖王爷很关心林大人,时常会过问,只是亲自问自己,这还是第二次。杨大夫赶紧的说了林如海的情况,他今天都说了好几次了。

水澜没说话,只盯着杨大夫,把他盯的很不安,心中发毛,在心中回想着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应该没有做了什么得罪王爷的事情才对。

“李姨娘有孕了,确定了吗?”突然,水澜问道。

“是王爷,一个月多点。”杨大夫立刻说道,随后却发现不对,靖王爷怎么会还关心林家怀孕的姨娘。

“怀相怎样?”水澜又问,程付已经查过了,确认李姨娘那阵子没有单独消失过。

“除了有些孕期反应,其他的都好。”杨大夫老实说道,心里在警告自己,王爷问什么就说什么,出了那道门,就忘了自己来见过靖王爷。

这个孩子,该不该留呢?水澜一时之间还不好做决定,要是自己府里的侍妾有孕了,那当然就是大好事了,偏偏是林家的姨娘,换成别的身份,都要好处理很多,林如海再怎么说,都是救了自己,这事弄的,可真是阴差阳错。

“曹安,李姨娘那边,你多看顾些。”

“是,王爷!”

......

还有两天就到京城了,李莉心下放松很多,也许到了平地上,自己就能舒服多了,在船上晃悠着,难受!

夕阳西垂,只剩下余晖,天空被染成了橘色,很美!

“见过王爷!”李莉看着走过来的那道挺拔的身影,福了一礼,垂下眼睑,特意不去看他的脸。

水澜复杂的看了一眼李莉的肚子,自己子嗣有些艰难,府里如今也就只有三个孩子,谁能想到就那么一次,这女人竟然怀上了。

李莉没说话,任由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转,尤其是停留在自己肚子上,她没想过能瞒住对方。

之前还担心过对方会对自己动手,但防备了两三天,自己还好好的,就清楚对方应该是不会对自己,或者说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也对,虎毒还不食子呢。

“王爷只是来看看妾身吗?妾身很好。”李莉打破了沉默,尽管其他人都被支走了,但时间久了还是会很容易被人发现。

“你不想让人知道你跟本王的关系。”水澜说道,这是陈述,而不是疑问,这两天,他也在等着,看李莉会不会找他,结果就是没有。

“莫非王爷想要带我进王府?”李莉反问。

“你想进王府?”水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李莉瞪大眼睛,还真的可以啊?随后摇摇头,“我不想,对于这个孩子,王爷是怎么打算的,我想留着。”

“如果你不进王府,那这个孩子,就只能姓林,本王子嗣该得的东西,他也不会有。”水澜说道,如果李莉想进府,他也可以安排,既然想要孩子,那么孩子的娘,总不能不管。

李莉点点头,当然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要放弃什么,总不能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己的。

“王爷会完全不管这个孩子吗?”李莉轻轻的问道,可能是因为他的脸吧,她一直都没惧怕他。

水澜摇摇头,怎么会一点都不管呢,只是明面上有的东西,他不能给。

李莉这才笑了,轻快的说道,“既然王爷不会完全不管我们,那就够了,王爷也不必想太多,王爷应该查过了,我本来就是盐商李家的一个养女,工具人一样的存在,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冬寿跟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最亲的人,我只是想要更多的亲人,王爷放心,不管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后就是林家的孩子,我跟孩子都不会打扰到您的。”

水澜拿出一块牌子给李莉,“这块牌子可以联系到本王。”

李莉拿着牌子,看着已经消失的背影,发自内心的笑了,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姨娘,我们回去吧,刚刚我娘找我,说了点事情。”如意说道,然后发现玉露没有在,挺疑惑的,“玉露呢?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在这里呢。”

“我让她去问问有没有糖水,突然想喝糖水了。”李莉说道,“回去吧,让玉露端到房间里。”

如意过来扶着李莉,心里想着等到了京城,还是多要挑几个人伺候姨娘,总不能忙起来的时候,让姨娘身边缺了人。

突然如意发现李莉的腰间,多了块牌子,今天的穿衣搭配,好像是自己做的,没有这个牌子吧?

“姨娘这牌子,挺特别的。”如意随口说道。

“是吧,我也觉得。”李莉摸了摸牌子,一面是个“澜”字,一面是“七”字,明了简单,李莉忍不住吐槽,真是没有半点创意。

回去后,李莉把牌子放进荷包里,随身携带着。

两天后,终于看到了京城的城墙了,船速也降了下来,最终在码头上停靠。

码头上人来人往,进京的,离京的,那边还有专门停靠货船的,搬货的人忙中有序,一副热闹又繁忙的景象。

李莉怀上后,林如海那边,林姨娘就不让李莉接手照顾了,都是她跟书姨娘轮流着,这会儿正看着小厮们小心的把林如海抬到早就等候着的马车上。

“姨娘,小心些!”如意提醒道。

“姨娘!”冬寿在孙妈妈怀里,刚刚睡醒,先是喊了一声李莉,然后就被眼前的热闹景象给吸引住了,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看不够。

“冬寿,我们到京城了。”李莉笑着说道,让孙妈妈抱着冬寿跟上。

李莉看到水澜他们,已经骑着马离开了。

“李姨娘,王爷交代了,让咱家来送你们。”曹安笑眯眯的说道,真是没想到啊,王爷竟然也有采野花的一天,还留了种,啧啧啧,要是让王府后院的那些主儿知道,肯定得羡慕的紧,真是家里的田没产出,别家的田里,却长出了苗。

“辛苦曹公公了。”李莉笑着说道,“多谢王爷的照顾。”

其他人以为王爷是看重老爷,这才特意安排曹公公送一送,而特意照顾李姨娘,那是因为李姨娘有孕了,这就说的通了嘛。

林家在京城的老宅,在城西,东边多数是王公贵族的府邸,西边主要是勋贵人家,像四王八公这些随着太祖打天下的,都是在城西,林家,当初也是追随太祖的,五代列候,到了林如海父亲,已经是最后一代爵位了,好在林如海很会读书,一举得中探花,成功改换门庭,只是没有彻底跟勋贵分割开来,所以娶了荣国府出身的贾敏。

林家的老宅,是五进的大宅子,就算遣人提前回来打扫,也一直有人留守,但很多院子长时间没有人住着,显得有些荒凉,缺少人气,不过以后不会了。

“恭迎主子回府!”

林家正门大开,看到主子终于来了,所有人同声喊道。

送到了林家门口,曹公公就没有跟着进去了,不顾大家的挽留,带着人离开,回去跟王爷复命。

安顿林如海的事情,自有林姨娘安排,林管家和林妈妈跟着,用不到李莉这个孕妇。

习惯了自己的院子叫海棠苑,李莉叫人把院子外面的匾额取下来,换成“海棠苑”。

院子很大,大大小小的房间,有二十多个房间,够李莉住了,有些不好的是,没有单独配套的小花园,不过出了院子,就是花园了,也并不差就是。

北方的房子,四四方方的,不像江南的院子,景致会更灵动些。

“姨娘,卧室已经收拾好了,您要进去先休息一下吗?”如意问道。

“我先去看看冬寿。”李莉说道,生怕换了新环境,冬寿会不适应。

冬寿这边也收拾好了,他喜欢的玩具,都摆了出来,其他很多东西,都是从扬州带来的,乍一看,好像还是在扬州一样。

“姨娘,花花!”冬寿刚刚被带出去玩一会儿,手里捏着一朵花,已经变形了,咧着嘴递给李莉。

“冬寿是要把花花送给姨娘吗?”李莉笑着把花拿过来,顺手把他手里沾上的汁液擦掉。

“姨娘,给!”冬寿重重的点头。

“少爷是个孝顺的。”孙妈妈笑着恭维。

李莉点头,冬寿的确是个好孩子,这么小就知道给自己送花了。

“对,冬寿真乖,姨娘很喜欢花花。”李莉认真的说道。

“冬寿乖。”冬寿也跟着点头,小大人一样。

“哈哈,对,冬寿乖,现在该进去休息了。”李莉说道,让孙妈妈最近要多关注着冬寿的状态,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跟她说,怕冬寿水土不服。

娘俩睡了一觉起来,李莉就带着冬寿去看林如海了。

“爹爹!”见了林如海,冬寿大声喊道,这是李莉让他大点声喊,他就很听话,每次来了都很大声,只是林如海没有一次回应,习惯了,冬寿也就没有再闹着要爹爹起来陪他玩了,只是看着让人心酸极了。“爹爹,还在睡!”

“是啊,你爹爹还不愿意醒来。”林姨娘摸摸冬寿的小脑袋。

“曹公公说要给老爷请太医的,想来太医很快就能到的。”李莉说道,心里忐忑。

“希望太医能把老爷看好。”林姨娘说道。

书姨娘自从去了慈恩寺,老爷又出事了,她就喜欢念经拜佛,每天都会抄经书,抄好一本后就放到林如海这里,已经有两三本了。

正说着太医什么时候到了,林管家就领着太医进来了。

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这位陆太医,但让人失望的是,陆太医没看出什么问题,得出的结论就是跟杨大夫的一样。

“如果你们能找到妙手神针的话,林大人能醒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陆太医自己没这个能力,但也给了他们一个希望。

“请问陆太医,您说的妙手神针是哪一位呢,他在哪里?”林管家急切的问道。

“妙手神针欧阳春华,家传的针灸对于脑疾有独特的行针治疗方式,可惜的是他喜欢云游四海,行踪不定,难以找到。”陆太医说道。

“多谢太医,我们会派人去找的。”林姨娘说道,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送走了陆太医,林姨娘就让林管家赶紧派人去打听,去寻找。

“老奴见过少爷,两位姨娘。”林妈妈进来,态度恭敬,眼神在李莉的肚子上停顿了一下,随即移开,“贾家琏二爷跟琏二奶奶来了,想要探望大小姐,也想要见少爷。”

李莉皱眉,他们早上才到京城,贾家人下午就登门,可真是急切。

“那林妈妈带冬寿去一趟吧,不要多待。”李莉说道,说到底,在礼法上,贾家是冬寿正经的外家。

“是,老奴一定会看护好少爷的。”林妈妈认真的说道,林家的未来,在老爷没醒来之前,都系在他身上了。

“贾家可真是过分,老爷出事,没说先来看老爷,却要先见两个孩子,这是什么道理?”林姨娘愤愤不平的说道。

“来的人还是一个小辈,真不知道,原来贾家的两位爷这么忙的。”李莉也很不高兴。

才说着,小厮就进来,说琏二爷来看老爷了。

李莉跟林姨娘躲到屏风后面,听着贾琏跟林管家说话。

“刚刚看到太医离开,太医可有法子让姑父醒来?”贾琏关心的问道,林家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姑母过世,现在姑父也出事了。

林管家把陆太医的话说出来。

贾琏当场就表示,贾家也会让人留意妙手神针的消息的。

“我过来的时候,家里老太太说了,要接表妹跟表弟去小住几天,让老太太看看,老太太想念姑母,对表妹想念的紧。”

贾琏最后,说出了除探视林如海之外的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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