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紧追着她的脚步一同出了门。柳素素深知西园武功高强,有她在,秦允禾必定安全无虞。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笑了笑。
西园与秦允禾走在路上,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秦允禾朝着杨府的方向稳步前行:“哪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
西园望着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奇地问:“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秦允禾解释道:“送杨祖母最后一程。”
“为什么不去杨府呢?”
秦允禾微微低头,轻声说道:“我害怕去了之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西园思索片刻,说道:“我明白你因未能救回她而心中愧疚,不过我觉得杨家并非小气之人,你若去了,他们定会好好接待你。”
此刻,秦允禾静静地站在杨府门口不远处,眼神中交织着愧疚、忧伤与彷徨。
她的双手紧紧交缠于身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的目光紧紧锁定杨府的大门,眼眸深处似有千言万语在翻涌。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轻轻抿着,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眉宇间那一抹忧愁,如淡淡的云雾,挥之不去。
西园看她这样子,着急的拉起秦允禾的手朝门内走去,
正在这时,一群人从杨府缓缓走出,秦允禾两个人立马站在一旁,紧接着,杨老夫人的棺椁被稳稳抬出。
当棺椁经过秦允禾身旁时,她默默地低下了头,在心中默默祈祷:“愿您到了那边,再无病痛。”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宛如清晨草叶上欲坠未坠的露珠。
西园看着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那克制的模样,令人心疼。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她靠近棺椁,但理智又让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在清王府中,何亮悄然走近清王,小声说道:“已办妥。”
清王微微点头:“他知道的太多了,现在秦家应该知道是本王所为了吧。”
何亮阴狠地说:“要不要把秦家除掉?”
清王瞥了他一眼:“怎么除掉?暗杀吗?你当秦家是好欺负的吗?昨夜你们没看到他们家外围高手如云吗?”
何亮皱紧眉头问道:“哪来那么多人?”
清王轻叹一口气:“秦正是商人,什么样的人他没接触过,再者说他们有的是钱,这些人他们还是请得起的。”
何亮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清王微微一笑:“他们知道是本王又能如何?怕什么,既然摆在明面上了,那就明着来,只是不知道吴辉招了多少。”
何亮思索一会儿,回道:“我看秦家到现在都没有其他动作,吴辉应该没招出那些潜伏在秦家的人。”
清王点点头:“不知道秦家接下来会作何举动。”
待路旁送行的百姓渐渐散去,秦允禾带着西园来到千味楼,说道:“进去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西园面带喜色地点点头,随后,两人一同走进一个静谧的包间。这间包厢在角落内,氛围格外宁静。
两个人点了一些招牌菜,没过多久,一桌美味佳肴便呈现在眼前。
秦允禾夹起一块鱼放入口中,轻声问道:“华公子回去需要多长时间呢?”
西园微微一怔,随即回应道:“跟着使团回去差不多要两个月,这还是昼夜不停赶路的最快时间。要是快马加鞭、昼夜不停,也得一个多月。你怎么突然问起他的的归程了呢?”
秦允禾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说:“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西园满是疑惑地看向秦允禾,问道:“你这是在关心师兄吗?”
秦允禾淡然一笑,又夹起一块鱼,说:“你觉得呢?”
西园果断地摇摇头,说:“你肯定不会关心他的,我觉得你是在担忧两国会不会打起来。”
秦允禾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她的心里确实有着对战争的忧虑,毕竟一旦开战,百姓必将受苦,自己的家人也难以独善其身。
西园看着秦允禾略显凝重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轻声说道:“君君,你别太担心了,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你看,师兄回去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嘛。而且,就算真的打起来,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应对呀。”
西园见状,继续说道:“你放心吧,就算打起来,也不会是师兄带兵,他此次回去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
秦允禾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并未完全放下担忧,她明白事情往往不会那么简单。
关乎国家利益,战争恐怕难以避免,西园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秦允禾夹起一个丸子放入西园的盘子里,此刻她看着西园,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至少在这动荡的局势下,还有西园能与自己相互陪伴。
西园接着说:“北齐那边有动静了,说不定这个月就会打起来。”
秦允禾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放下筷子,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给西园倒了一杯,说:“尝尝,味道很不错。”
秦允禾心中一阵慌乱,战争若真的来临,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她缓缓说道:“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发生。”
西园喝了一口酒,赞叹道:“嗯,真好喝,不像之前喝的那么辣嘴。”
接着,西园又说道:“君君,你也别太忧心了,我们就过好当下的日子。要是真有什么变故,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看着秦允禾心事重重的样子,西园伸手轻轻握住秦允禾的手,说:“君君,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秦允禾其实并不想关心国家大事,这些自有当官的人去操心。
她一心只想守护好自己的家人。若真到了需要自己为国家出力的时候,她也会义无反顾。
倘若大夏的官员昏庸腐败,百姓食不果腹,自然会有人揭竿而起。而这些,都不是她所能改变的。
秦允禾又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入口中,缓缓说道:“我只希望家人平安喜乐。”
此时,西园看着秦允禾,眼神中流露出理解与认同。
西园微微颔首,接着取下头上那如筷子般的发簪,把秦允禾夹给她的丸子送入口中,一脸满足地说:“嗯,真好吃,你再给我夹一个。”
秦允禾又为她夹了一个丸子,满心好奇地问道:“不是有筷子吗?你干嘛用簪子,再说了你自己不会夹吗?”
西园轻轻摇了摇头,她心里清楚自己的情况,可不想因为同吃一碗饭而误把人毒死了。
于是,她开口说道:“我爱干净,只用自己的东西。”
秦允禾微微一愣:“我夹过的你不嫌弃。”
西园再次摇摇头:“你夹的才好吃。”
秦允禾撇了撇她旁边的酒杯说:“你刚刚用这个喝酒了。”
西园拿起酒杯仔细端详起来说:“这个挺好看,我要带走,还有这个碟子。”
秦允禾看着她面前放着丸子的碟子无奈地笑了笑:“好,待会走的时候,只要你喜欢的都带走。”
西园点点头,继续问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秦允禾端起一杯酒水一饮而尽,说道:“自然是报仇。”
西园兴奋地说:“想怎么做,我帮你。”
秦允禾看了她一眼,回应道:“如今我势单力薄,自然是找个靠山了。”
“你自己也可以的。”
秦允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我给你讲讲我在洛州城的故事吧。”
西园兴奋不已,连忙说道:“好啊,我好想听君君以前的事情。”
秦允禾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凝望着外面繁华的街道,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洛州城。
她缓缓说道:“洛州城那个地方距离京都偏远,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传不到京都这边,它就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有一天,我同月月一同闲逛,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在衙门外跪着一对老夫妇,妇人声泪俱下,大声喊道:‘大人,我儿是冤死的,请你为他做主啊。’
我小声地问旁边围观的人:‘怎么回事?’
那人回答道:‘这家的女儿被洛家的那三儿子糟蹋致死,这不今日,崔大人判洛家三儿子无罪,当场释放了。’
另一个大娘说道:‘没错,那女娃娃真是惨。’
说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怜悯之色。
那人又说:‘这世道,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只要有钱财,多大的罪都能……’
另一个人说道:‘就是,洛家不知道给了那贪官多少银两呢?’
秦允禾问道:‘难道就没有人管管吗?’
‘姑娘,我们这儿偏远的地方谁会管呢?都是官官相护,就会增加赋税,对老百姓都没做什么贡献。’”
“没错,终有一日,这些贪官定会遭天谴被雷劈。”众人怒不可遏地说道。
此时,衙门缓缓开启,一名衙役大声怒吼:“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想被关进大牢吗?”
众人虽满腔愤懑,却也只能无奈离去。
那名衙役又朝着那对老夫妇喊道:“崔大人说了,你们想去京城告状就去,到了京城洛家依旧无罪。况且,你们好好想想,自己能否活着离开洛州城。”
秦允禾转头看向西园,缓缓说道:“经此一事,我深刻体会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也是父亲拼命赚钱的缘由。然而,京城与洛州城大不相同。”
西园满脸疑惑,问道:“有何不同呢?”
秦允禾微微一笑,说道:“自来到京城,父亲不知花费了多少银两上下打点。可真正遇到问题时,又有几人愿意相助呢?来到京城我才明白,权势远比金钱更管用。就如陛下的赐婚圣旨,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不敢违抗,生怕株连九族。这种时候,金钱已无法解决问题。现在你该明白,为何每年科举都有那么多人参加了吧?”
西园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问道:“那你想依靠哪座靠山呢?”
秦允禾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陛下将我许配给了元王,自然是元王。”
西园不屑地说道:“元王只知玩乐,不务正业,你觉得他能行吗?”
秦允禾面色凝重,微微锁眉道:“如今形势之下,不行也得行,我们已没有别的选择。大皇子大势已去,而在这局势之中,唯有九皇子才有机会与三皇子一争高下。我既已被陛下许配给元王,便只能尽力谋划。”
西园疑惑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正在此时,包厢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元王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
西园一脸惊讶,脱口问道:“你什么时候约的他?”
元王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秦允禾身上,眼中满是欢喜与期待,笑着问道:“禾儿,你找我有何事?”
西园见状,不禁翻了个白眼。
元王微微抬手,示意身边的人退下。
秦允禾向他行了礼,元王连忙说道:“不必多礼。”
接着,他看向西园,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秦允禾微笑着回道:“这是我在洛州城的朋友,如今前来投奔于我。”
元王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元王又笑着问道:“禾儿今日喊我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时,西园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心绪复杂。
秦允禾轻声说道:“她是我的好友,她留在这里听我们谈话,可以吗?”
元王毫不犹豫地高兴说道:“自然可以。”
秦允禾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
两人走到窗前,坐到茶桌前,相对而坐。
秦允禾一边为元王倒着茶水,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多谢殿下厚爱,许我侧妃之位。”
元王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说道:“都怪我,没为你求来正妃之位。”
秦允禾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您应该不清楚我的脾气,我们还是婚前了解清楚为好。”
元王认真地点点头,说道:“你说,你都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秦允禾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神坚定地看着元王,说道:“我这人不愿做的事,谁都不能逼我做,包括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