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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云聚,电闪雷吼,天幕大势倾轧而下,暴风雨倏地降临,仿佛花无缺挥出的这一刀天地不容。

亦或者是燕十三的剑!

燕十三长身直立,双目凝视着那柄飞刀,速度快过念头的飞刀在他脑海中仿佛慢了下来,他像是钉子一样立在那儿,不动不摇甚至不退,一口气憋在胸中,手里的剑轻飘飘的刺了出去。

长剑无垢,在此前与寻常铁匠铺的打造出来的兵刃并无两样,但伴随着这一剑刺出,这柄剑却变了,模样依旧,但却光彩自生,仿佛成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人剑合一!

——燕十三在这一刻将自己生命的力量注入了剑里,他就是剑,剑也就是他,如同鲁班拿起了斧,王羲之握住了笔,李白喝起了酒,让这柄剑不但有了生命,也有了灵气。

只是这一剑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什么力气,就像是燕十三猝不及防之下拔剑反击,并无多少力道,也无多少变化。

可那变化突然来了!

来的就像是河水顺着河道蜿蜒一样自然。

燕十三吐出了心中的郁气,就这一口气的功夫,他轻描淡写,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刺出了十三剑,每一剑都在最极限的距离点在飞刀的刀尖上。

漫天密布的乌云、四野狂飙的风雨在一瞬间被拨开,随着这一剑倒卷向了天空,露出了夜幕下的星光。

此刻的燕十三就像是从未见过武的普通人,甚至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可他依旧能握着自己的剑,这不是耻辱,反倒是他意志的表现!

这就是夺命十三剑的真正精髓所在,是燕十三苦苦追求的最后一剑,杀天杀地杀苍生的终极一剑。

雨来!

风来!

可是就在这时,他握在手中一直颤抖着的剑忽然剧烈抖动起来,剑锋虽然在抖动,但四面八方的一切都陷入了静止,绝对静止!

咻!咻!咻!

所以无论出彩的还是不出彩的剑客,他们都能够做到握剑的手不抖。

燕十三立在原地,闭着眼,握着剑柄的手在抖——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么离奇的在他身上发生了!

花无缺不自觉的屏气凝神,他并非是不想呼吸,只是因为四周充斥着生命本能排斥的东西——

就好像……

骤雨倾盆而落,疾风自八方卷动而来,裹挟着无数枝叶、泥土、碎石等等砸向燕十三。

偏偏一个注定出彩的剑客,一个矗立在剑道巅峰的剑客,此刻面对天地交泰、风云际会的景象在颤抖!

就连半空的雨,天上的风,枝叶碎石间的飞刀,也静止在了半空中。

好像……

可这一剑犹如画龙点睛,看似不可捉摸,实则正是四大皆空的“空”,空中藏凶,正是所有转变的枢纽!

在丢出小李飞刀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没有停歇的夹住了自己的飞刀,那细薄的可以藏在指缝间,犹如扁平的刀片的飞刀。

这种濒死的时候,燕十三没有功夫去想其他的,甚至连自己的死都淡漠了,他在抓紧时间感悟着自己的第十四剑,这一剑是他苦苦追寻,但却求之不得的一剑。

轰——!

这不怪燕十三。

星光暗淡,正如朦胧的月色笼着薄薄的细纱,刚要洒落人间,便被重新咆哮着返回来的乌云截断。

由生到死!

——流水干涸,土地干枯,生命终焉,万象皆陨!

燕十三的眼眸里发着光,因为他终于想出了恰当的比喻——

他的剑是无力的,是轻巧的,应当是软绵绵的棉花、顺着河道蜿蜒的河水,可随着这十三剑点在飞刀的刀尖上,天地间骤然被一股杀气笼罩!

夺命十三剑的十三剑只是花生长的根系和土壤,第十四剑则是破土而出的茎,生长到极致的花骨朵。

第十四剑后发先至,挑飞了小李飞刀!

但他却悲哀的发现,这看似走到尽头的一剑,却依旧不够“完美”。

死。

飞刀没了便用碎石,碎石没了便用枝叶,枝叶没了干脆就拿雨滴,总之,得益于明玉功越用越强的特效,花无缺化身马克沁,疯狂地向燕十三倾吐着炮火。

这一剑沉甸甸的,简单到极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一剑出,生机绝灭,万径绝灭,所有的一切只剩下了一种变化,那就是死。

这一剑将所有的变化走到极致,就像是山穷水尽,所有的力都在这一刻枯竭,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停滞疲倦。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想不到任何的言语来形容燕十三这将出未出的第十五剑,倘若真要概括,那边只有一个“死”字。

好像一株花!

可如果一株花不能绽放,那它的意义又是什么?

哗啦啦——!

刚才那一剑是突破了夺命十三剑的窠臼,为他推演而出的更进一步的变化,也是花无缺口中的第十四剑。

连花无缺都不知道数量的飞刀被他毫不停歇的丢出,雨同样淋在他身上,风同样卷在他身上,枯枝烂叶碎石子同样打在他身上,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悟透这一切的燕十三一瞬间成了天地的中心,雨在赶来,风在赶来,飞刀也在赶来。

这十三剑就像是大洪水爆发的前兆,汹涌的杀气笼罩四野,天地的中心仿佛成了燕十三的剑。

但花无缺不是剑客。

也只有“死”,才是一切的终结,才是真正的穷尽。

所以一定有第十五剑!

任何一个剑客见到这一幕,都不会去惊叹那第十四剑的绝世,而是感慨燕十三的坚定。

夺命十五剑!

但这是第十三剑刺出后,燕十三的剑变慢了,就像是他所有的剑术变化都走到了穷尽,又像是奔腾的江河汇聚到了海里,瞬间没了后续。

但他的剑在这一刻变了,虽然剑舞依旧很慢,但变化极快。只是这变化不着边际,不成章法,让人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想法。

飞刀来!

小李飞刀近在咫尺,燕十三的额头上一滴血珠缓缓从伤口渗出。

天底下,江湖上,无论是什么水准的剑客想要练剑,头一堂课必然是握剑,剑就是剑客的第二条生命,没有了剑,剑客自然是丢了命。

已经力竭的燕十三仿佛一瞬间被逼到了穷途末路,甚至自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必然是千疮百孔,留不下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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