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黄寡妇摸了摸口袋里所剩不多的粮票和钱,纠结了一下还是拐到了国营饭店买了碗热气腾腾的红烧鱼回去。
钱还能再赚......再骗,可不能亏了自己的嘴。
刚刚虽然没有要到钱,但是黄寡妇认为主要是因为夏老太在那,不然老陈头肯定早掏钱给他了。
不过,明天要也可以,她不急。
她回了家,两个孩子也刚到家,看到黄寡妇买了鱼,高兴极了,她的小儿子就问道:“妈,你今天收获不错吧?”
黄寡妇白了他一眼,“哪里啊,他那老婆在家,别说一毛钱没要到,我还白白被人阴阳了一顿。”
她进厨房又炒了个青菜,拿了碗筷出来吃饭,“那老虔婆还想让我去工作,去他的。”
黄寡妇小女儿听到工作眼前一亮,“妈,工作多好啊,我跟哥哥还有两年就高中毕业了,到时候没有工作可是要下乡的。他们有工作你就去要啊,给我们俩留着,到时候你不想干我们干,总比下乡好啊。”
黄寡妇点了下小女儿的头,“你以为工作是白得的,那老虔婆要我出钱呢。一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那种,也得要几百块啊,咱们家有这个钱?再说了,你们还有两年呢,急什么,妈总有办法不让你们下乡。”
黄寡妇小女儿不满道:“万一呢,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呢,现在有个工作至少有一个保底啊,到时候大不了再卖掉好了。”
黄寡妇给她夹了筷青菜,“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想要咱们家也没钱啊,你这丫头跟我喊什么?”
“平时你少买几件衣服,咱们家也能攒出来。”
黄寡妇大怒,“我要是不打扮得漂亮些,你以为那些色眯眯的男人能给我钱花,我要是邋里邋遢的,还怎么装可怜,他们还不如回家去看他们家里的黄脸婆,你倒是嫌弃我来了。”
“行啊,咱们家要攒钱,就从你身上攒,你看看你身上的新衣服,比大院父母双全的人好了多少,我什么时候让你穿过有补丁的衣服。以后,你这个衣服也别买了,省钱买工作。”
黄寡妇小女儿立刻哭了起来,“妈,你怎么这样啊,我如果穿得破破烂烂,怎么跟那些厂长家的孩子一起玩啊。现在不建立起感情,以后我怎么高嫁,难道你要我嫁给泥腿子?”
黄寡妇的语气软了下来,“你既然知道自己要靠好的衣服好的鞋子跟他们玩,怎么就不能理解妈了呢?”
黄寡妇女儿不说话了,她妈说得对,人靠衣装,她妈要是不穿的好一点,装可怜也会让人觉得邋遢。
现在只是装可怜让那些人资助他们,万一以后他们不给钱了,她也怕她妈走上歧路,真把男人带回家来,那她以后别说高嫁了,说她家是娼窝的都有。
第二日,黄寡妇重振旗鼓,傍晚时分在老陈头下班的小路上守株待兔。
这么多年了,她可是知道的,老陈头大多数时候喜欢早点回家,就会抄近路。
这条小巷就是必经路。
她从篮子里拿出镜子,检查了一下今天的样子,她特意将头发梳得松松散散的,看起来多了分随意。
来了来了,黄寡妇听到自行车的声音,她站在阴影处,准备等会突然叫住他。
自行车从自己面前经过,像是没看到她一样,黄寡妇见老陈头越骑越远,只好大喊道:“陈大哥。”
老陈头正在想事情,听到声音后吓了一跳,一时骑不稳,跌了下来。
裤子磕破了,手掌也擦破了,该死的,哪个丧门星喊他,等会回家又要夏老太骂了,这可是夏季初刚做的新衣服啊。
老陈头好心疼,随即恶狠狠朝着声音来源瞪去。
“黄丽,你站在那干什么?”老陈头不满道,跟鬼一样,多吓人呐。
黄寡妇慢慢走过去,夹着嗓子说道:“陈大哥,我......实在没办法了。家里都没米下锅了,两个孩子都饿着,他们书包也要重新买了,我真的愁得恨不能去死。呜呜呜......”
老陈头拍着身上的土,盯着自己破洞的裤子,心烦意乱,“没钱吃饭就把你身上这件花里胡哨的衣服卖了,卖掉后你们家就能吃好几顿饱饭了。都没钱吃饭了还买这么好的衣服,饿死你活该!”
“还有,我记得你去年刚给你家两个孩子买过新书包吧?你家两个的书包是用来吃的吗,非要一年一换。我家老四调皮成什么样了,他书包从初中开始用的,跟你家差不多大,他就没换过,怎么就你们家非得年年背新书包?”
黄寡妇不敢置信,老陈头从来都是对她和颜悦色的,连句重话都不肯说的,可今日,他竟然像是吃了火药似的,竟然说饿死她活该?
“陈大哥。”黄寡妇幽幽怨怨地喊了一声,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老陈头刚刚摸了下裤子上的洞,被他这一喊,手又抖了一下,洞被扯得更大了,该死的,他回家怎么跟老婆子求饶啊,跪下来会不会少挨几个巴掌啊。
“你别嚎了,工作工作不想做,衣服鞋子还要穿最好的布料,你家男人的补偿金是不是都被你花完了啊,所以才天天从我们这几个好心人手里要钱啊?”
“你有点骨气没有啊,没钱装什么大款啊,穿点棉麻布料的不行吗?你身上是的确良的布料吧,我们家那么多工人,每个月挣那么多钱,都不一定舍得买,现在也就几个孩子一人一件,连我都舍不得穿。”
“你倒是好,嘴上说着要饿死了,穿得比人家大领导还好。我该你的吗,我又不是你爹,也不是你男人,我凭什么给你钱?”
老陈头气急败坏,失去理智地说完这通话,突然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了,好歹是个女同志,这么说不得哭啊。
虽然,他觉得这些话挺有道理的,可也不能这么凶的说出来啊。
他有些局促,想道歉吧,又觉得自己没错,不道歉嘛,心里又过意不去。
天杀的,都怪她刚刚那一嗓子,害得他裤子破了,不然他也不至于生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