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管理着一大家财产的女主人们总是小心翼翼地考虑再三。
毕竟谁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骗过的。
还好最终还是谈成了。
就在汴京城靠近郊区的一片小型手工作坊聚集区。
沈川已经提前到了许久,满脸笑容地上前伸手想去扶夫人下车。
秋雨轻轻地把他推开了,说:“我们夫人能自己下来。”
沈觉得这样有点不合适。
祈语笑下车,正好看到在包子铺里的人。
凌辰怔愣。祈语笑没想到能遇到他。
“进去吧。”
“你看她!”
“夫人,是沈公子他多此一举。”
凌辰沉默,直到她们全都离开。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或许那时候的感觉只是误会。
许多事情本身容易出错,得反复查证才行。
尤其是他日夜想念着那双眼睛,也许那天太阳确实太耀眼了。
所以他就坐在那里,真的又一次见到了她。
可是他再一次忘了自己来做什么的。
这一次,她既没有初次相见时华丽的衣服,也没有那天刺眼的阳光。
在一片有些凌乱的人群中,她从车里下来。
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凌辰无奈地笑了笑,手中的包子放了下来。
看来,有些事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向走,说不定那一瞥……
并不是什么错觉。也不是个好迹象。
刚才提到的那个人,是路府的大夫人。
丈夫去世后,她与两个儿子依靠路大人的帮助生活,但据说路大人和她的关系很一般,并没有特别亲近。
近年来,路大人开始考虑再娶。
如果一切顺利,新妻子应该是一位大家闺秀。
这样的贵女可能不会再允许路大人继续‘资助’这位前妻了。
凌辰更加苦恼地意识到,短短几天里,他已经了解到了这么多细节。
甚至连今天她在哪儿出现都有数。
而她也真如所料出现在这。
凌辰低下头,静静地将剩下的几个包子放进布兜里。
他对待每一口食物都十分认真,每份都要好好保管起来。
他也确定了,自己是真的想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不过以他的条件,恐怕母亲不会同意。
若不同意的话,现在的所有接触只会让她为难。
还得找个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想着这些,凌辰微微一笑,手里拿着布袋轻松地抛了几下又接住:“早上好,张叔叔。”
“早啊,小傅。”
这才知道,喜欢原来是这种滋味。
“刚才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以公子您出众的外貌才华,不被人注意才怪呢!”
可沈川总觉得对方眼熟,但他认识的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吃早餐才是。
祈语笑回头望向他说:“你说的是不是傅大哥啊?他是军队里的,每天清早在城里吃饭挺正常的。”
这时店家和几位掌柜已经热情洋溢地搬出来一大摞书,“夫人,这些都是按您的吩咐印刷完成的……”
散发着新鲜油墨气味的《三字经》、《中庸》以及《千字文》,整齐划一地陈列在桌子上,如同等待检阅的新兵一样精神抖擞。
看到眼前这一幕,祈语笑的笑容更灿烂了。
看着它们,仿佛看到了文化的活力正在蓬勃生长。
借助各种方法去推广知识文化,就能让文明愈发繁荣兴旺。
将来即使战火连绵不断,只要书籍能够保存流传下来,那么即使经过千年万载的时间,人们也能找到承载着先辈智慧的宝贵财富。
祈语笑翻开一本书,感受着纸张的手感,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可见,字体显得圆润饱满。
沈川皱了皱眉,瞄了一眼就放下了。
他一向不支持这事,如今仍是心存忧虑:“这字体缺乏个性,都一个样儿的,有人喜欢这种吗?”
他自己反正是不喜欢。
他家收藏的东西,要么是名家真迹,要么就有实际用途。
即便谈论起商业利益:“卖这个能赚钱?有钱人家的少爷看不上,普通农户又没钱买,他们连饭都不好找吃的,还哪有多余的钱供读书人啊?而且那些稍微有点基础的书生,勤奋点的自己会抄书,懒散的又不多,这样稀少的目标顾客群体,再加上维护成本,算起来一年到头赚不了多少钱。”
祈语笑微笑着回答:“跟我谈生意呢。”
沈川陈述实情:这些书籍运输起来也是笔费用,得靠其他的产业弥补这部分支出。
“竞拍时我们给出的是五万两的价格,结果成交价只有一千两,这差距太大了吧。而且,有的人还不愿出这一千两银子,干脆拿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折抵,然后还得给他们分钱,简直是白捡便宜。”
“也不能那么算啊,本来成本就没多高,再说你没注意到吗?有些书尽管质量差点,但每本只卖十几文钱,即便是稍宽裕的家庭也会给孩子们买几本翻翻。”
“可这是一次性买卖,真能把人培养成热爱阅读的好习惯吗?更何况那些人都不一定认识字呢?”
“不认识字也可以通过图画来理解,加上插图怎么样?”
沈川摇摇头:“还是不划算啊。”
并补充说,“而且,这么做似乎不符合您做事的一贯风格。”
“嗯……就当是我无聊时候的一种消遣吧。”
“夫人也嫌闲得发慌了?”
“还不是因为咱家夫君太勤快了吗?”
望着满园堆放的书籍、纸页和墨水,沈川觉得市场确实不大,不过好在投入不多;如果在各处开设店铺的话,可以节省很多物流成本,起码不会亏本。
至于这样的书他个人是不会买的——字体单调乏味得很。
祈语笑倒是希望其他人也能这么认为。
然而总会有一些不同的意见者,比如老对手傅博就是一个例外。
傅博面无表情地坐在候政殿品茶,脸上留有一道细细的划痕。
几乎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多瞧上几眼。
没人会去猜测是不是某个女性在他脸上抓了下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谁敢对这位大臣动粗呢?
只是大家都在疑惑他是怎么受了伤,还顶着伤口跑出来的?
即使是比他小一辈的路昀阔见到了也不方便直接发问或开玩笑。
实际上,他对这件事也没多大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