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鱼从屋里出来,便见玉竹和玉梅两个丫头在新弄好的秋千那里,一个哇哇哭,一个急得团团转。
“这是怎么了?”薛沉鱼快步过来。
玉竹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她便会想起前世她挡在自己面前,被冰冷的刀贯穿了心脏的画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姑娘,我就是……”玉梅也觉得没法儿说,“早知道我就不问荔枝的事儿了,都怪我。”
薛沉鱼听见荔枝二字便明白过来了,顿时松了口气,掏出绣帕给玉竹擦眼泪。
“行了,知道你是心疼我,但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多漂亮一个人,小脸哭花可不好看了呀。”
玉竹顿时破泣为笑,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姑娘,您怎么又拿我打趣?”
薛沉鱼笑着问她,“我待会儿要去锦衣阁看看上次替诚王殿下那位娇客制的新衣,你要还是这副样子,我可就带秋华跟玉梅去了。”
“我马上去洗脸!”
玉竹喊着,跑得影儿都不见了。
薛沉鱼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摇头。
转头看见地上的小背篓里的荔枝,还有地上另一个用竹子编出来装荔枝壳的小篓子,委婉的告诉玉梅,喜欢可以多吃,不必担心这些。
玉梅也只能诚实的说自己已经知道了。
心里却不禁在想,那贺敏之简直就是有眼无珠。
“那个贺敏之真是个傻子,错过了姑娘这么好的女子,还把那死鱼眼当明珠。”
“你这丫头。”
薛沉鱼被她逗笑了起来。
“姑娘,你信我,将来他定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么漂亮这么有钱还这么心善这么有能力的姑娘,要是给她小叔叔做了媳妇,那她以后岂不是就有吃不完的好吃的,穿不完的好衣裳。
光是想想,她都是做梦能笑醒的程度了。
这么想着,她又看着薛沉鱼傻笑起来。
等玉竹洗好了脸,换了身干净衣裳过来,她们便从出发了。
如今,薛沉鱼出行大都不走贺府的门了。
这院子原本就是跟贺家相邻的独立院子,是她买来成亲用的,特意在相邻的那堵墙开了门的。
那个门暂时封堵起来不开,她便走原来的大门。
锦衣阁。
先前王掌柜和三娘亲自去城郊铃心别苑的那批衣裳基本上已经做好了。
薛沉鱼带玉梅过来,就是让她帮忙试衣裳的。
马上就要交货了,如有不合适的,也好赶紧改。
所以她们一来,王掌柜的就热情的招待了玉梅,说麻烦她来试一下。
“姑娘,我能行么?”
“不过就是帮忙试一下衣服尺寸是否合适,这有什么难的,你放心去试,干的好了,我请三娘给你也做一身衣裳。”
玉梅的眼睛立时亮了一下,“真的么?”
“嗯,上次我就看过了,那个小姑娘体型跟你颇为相似,放宽了一些之后跟你更接近了,所以你来试穿是最合适的。”
就这样,玉梅半推半就的进去了。
但她觉得自己害怕,又因为跟裁缝三娘不熟,不敢在她面前脱下衣裳,硬拉着玉竹陪她。
换了第一身粉红色的褙子搭襦裙出来,薛沉鱼便说衣裳做窄了半寸,放宽些许乎会更好。
玉梅扯着袖子,好像很不自在的样子,很快就被玉竹拖进去试穿第二身。
而三娘很快便拿着两组尺寸出来。
“东家,您看。”
一组是先前在铃心别苑里拿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当替身量好,又放宽了的;
一组是方才刚替玉梅量的。
两组尺寸几乎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玉梅的腰要粗个半寸。
就算说是同一个人稍微吃胖了一点点,也没有任何人怀疑。
薛沉鱼迅速扫了一眼,她是常年看账本的人,两组尺寸很快就印在了她脑子里。
“我知道了,就麻烦三娘待会儿替她选一块料子,做一身夏装。”
“明白。”
三娘又回去了。
薛沉鱼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玉梅这小姑娘果然不简单呢。
玉梅被玉竹拉着将五套衣裳都试了一遍。
得出的结论就是,可以将腰身放宽半寸。
不过他这个年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没所谓的腰身之说,而且还有婴儿肥,尺寸稍微放宽一些,穿起来也会相对舒服一些。
小姑娘嘛,圆润一点总是可爱的。
玉梅却苦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道三娘说带她去选料子,她才如梦初醒,然后喜出望外,兴高采烈的说她也要有新衣服了。
“这个小丫头真是……”玉竹哭笑不得。
在她眼里,玉梅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大抵就像薛沉鱼看她一般。
薛沉鱼:“待会儿你也去选一选,做两身。我看你长高了不少,去年的衣裳,今年穿就有些小了。”
“啊?”玉竹忙摆手,“这不合适的,姑娘。我,我自己也能做。而,而且锦衣阁……”
最重要的还是三娘是锦衣阁的最好的裁缝娘子,外面多少人排着队想让三娘做一身衣服的。
随便一套就有上百两银子,若要让她亲手绣花,那千两银子都有了。
怎么能让三娘来给她一个下人做衣裳的?
“不是只给你一个人做啊,你看玉梅先选了,你也做,回头给秋华和冬月也量一量尺寸,给她们两个也都做两身。”
十五六岁的姑娘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不止长高,腰身大了小了,身子发育了,去年的衣服穿起来就是不合适了。
在她身边做事,衣着第一要就是要得体。
见玉竹还要说些废话,薛沉鱼果断道,“我手里有京城最好的锦衣阁,总不能让自己身边的丫鬟穿的衣不蔽体,传出去平白让别人笑话我。”
玉竹这才老实了。
……
贺如意的婚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但很快就遇到了瓶颈。
因为,贺家没钱了!
最开始操办婚事的时候,便已经捉襟见肘了。
但张氏是个聪明人,有什么问题她知道从来不会光想让自己受苦,自己就把这个责任扛下去。
而是一有问题就找贺敏之。
没错,经一堑长一智,经历过之前找刘氏哭了好几遭惨才要回一百两银子的“惨痛教训”,她学的更聪明了。
越过老狐狸一样精明的刘氏,直接找她那个天真的儿子。
读书人从来没管过家,自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更不知道筹备婚礼处处花钱。
嫁女儿要发喜帖吧,这上好的纸和上好的红缎,就是一笔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