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中,嫃环搭着梡碧的手走进来,低头给衣休跪下;梡碧在牠身侧,落后一步跪下,优雅地抽出手绢提在身侧,手臂端得笔直。
“臣胥给皇后请安,皇后万福金安;臣胥给各位哥哥请安。”嫃环低着头道。
类似这样的下跪段落,也不断被男观众们剪辑出来盛赞:“嫃环传的仪态真好!”
是啊,男人就喜欢研究怎么跪得更漂亮(^_^)
牠们并不思考怎么站起来,因为牠们也不想站起来,问就是:“古代男人本来就不被当人看啊!这是时代局限性!”
“古代男人要怎么站起来?有些人打男拳别太疯了!”
因为古代男人就不应该站起来,所以牠们狂热地吹捧后宫郎君们跪得漂亮,不愧是大男主剧的受众啊!
所谓大男主,就是男主要跪姿漂亮,好让女主踩在牠们背上的时候能更舒服些!学会啦!
跪姿漂亮的嫃环在皇后允许下起身,而跟牠闹了矛盾的妽寐庄立刻借口伺候公公,转身就走,拒绝和嫃环同屏出现。
皇后贤惠地安抚嫃环:“烩贵人最近对人总是这个样子,你别往心里去。”
“可能是得流感,烧傻了吧。”嫃环失落地说。
衣休淡淡一笑:“得流感是小事。只是男人家身子懦贵,得好好养着,别和端君一样出了大毛病。哦对了,皇上说你入宫后一直未见过家人,本宫已经安排了你父亲今日入宫,你去碎玉轩等着吧。”
安菱绒想起自己见不到牠的瞎爹,顿时又破防了。
0人在意。
“好好去准备着吧,午后你父亲和弟弟就会入宫了。”衣休道,“好了,散会。哦,安贵人来一下本宫办公室。”
郎君们纷纷起身,嗲魅地扭腰摆胯,矫揉造作地走了。
只剩下安菱绒和衣休。
“刚才你都看见了吧?”葱烩的衣休不直说,要安菱绒接。
安菱绒配合道:“绾郎和烩贵人形同陌路。”
皇后满意道:“绾郎的母亲一直在升迁,烩贵人的母亲也官职不低。若是牠们两个一直联手,宫中麻烦只会更多。”
但是事实上,牠们两个不过是没什么用的男儿,牠们关系好不好,对牠们的母亲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事实上,嫃妧道至今还记不清自家男儿这个好朋友的全名呢;妽寐庄的母亲也一样。
但是衣休和安菱绒还在认真谋算:“皇上要宠谁都可以,但画君这样的人,不能再有第二个了。”
下午,马车就载着嫃妻人妘氏妘辛萝和嫃家二小哥嫃玉瑶,一起入了宫。
妘玧进屋禀报:“小主,嫃妻人和二小哥在门口了。”
嫃环喜不自胜:“快传。”
碎玉轩门前,一中年美夫踏过门槛,款款走进;牠皮肤雪白,气度优雅,穿了一身深蓝色绣碧波锦鲤的命夫礼服,发髻梳得一丝不乱,鬓角抹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桂花梳头水的香气。
牠手中牵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粉雕玉琢,穿一身浅粉色衣裳,发髻上戴着粉色小蝴蝶;饶是牠还不足十岁,身量软小,牠那纤细的颈项上却是已经戴上了粉色玉兰花颈衣,遮住了牠尚未发育的喉结。
这便是嫃家大妻人妘辛萝和牠的小男儿嫃玉瑶了。
妘辛萝盈盈下拜:“胥身携小男玉瑶给绾郎爹爹请安,爹爹万福金安。”
嫃环喜得笑出了鱼尾纹:“梡碧快上茶。”
懒惰的梡碧没有动,结果还是榴朱去沏茶。
妘辛萝落座,连连夸奖:“梡碧出落得越发漂亮了。爹爹自然更漂亮了。”
男人见面就是尬吹,漂亮来漂亮去的,真是挺无聊的。
这不,男宝爹刚夸完男宝漂亮,小男宝又开始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哥哥,你的鞋子真漂亮。”
嫃环掀起裙摆,露出样式老土的布鞋。
“那赶明儿哥哥把鞋样子送给你。”嫃环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样,给人都听愣住了。
没有人知道,牠这是患懿症了。
嫃玉瑶倒也没在意,牠环顾宫苑:“这屋子里的一切都好漂亮啊。”
妘辛萝低声呵斥:“玉瑶。”
梡碧扬起眉,得意道:“这双只是小主平常的鞋子。还有一双皇上赏的玉鞋,都是用蜀锦制成,缀满了珠宝,那才好看呢!”
一双鞋子整这么珠光宝气的,够普通人家几年生活开支了。男宝凭什么这么享受呢?还好意思得意!
妘辛萝听完也很高兴:“皇上是对爹爹好,一路上我都听说了。”
这会,忠心耿耿的爱当虏才的悲催榴朱,终于泡好了茶送过来。梡碧自然地接过茶杯,交给妘辛萝:“妻人请用茶。这是今年新上贡的雪顶含翠。”
妘辛萝摆了摆手:“哟,这么名贵的茶我可不敢喝。”
“父亲,不过是茶叶而已,男儿知道您喜欢喝茶,快喝吧。”嫃环发嗲道。
榴朱又从外面跑了进来,递上两碟子糕点:“这是妻人和二小哥最爱吃的点心。”
牠虽然忙里忙外,却不能在屋里多站一会儿。嫃环转头就把牠们赶走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和父亲说说话。”
两个侍男于是走了。
嫃环拉着嫃玉瑶打量了一番:牠素来觉得这个弟弟长得和牠很像,长大了一定是倾国倾城之色,心里也十分喜欢牠。
当然,这完全是出于牠的自恋。
那厢,安菱绒正在怪笑着刺绣:“桀桀桀,当年我入嫃府,看什么都是好的;如今,终于有我赏赐牠们的时候了……”
难怪上门女婿杀全家呢,男宝就是这样。
鸨鹃还很配合:“恭喜小主。”
安菱绒又期待一笑:“也不知……我的母父什么时候能入宫来看我……”
“或许……等您可以适配,皇上便会允许妻人来看您了。”鸨鹃道。
毕竟辅佐皇帝有孕这事,郎君得尽心尽力;让有经验的老男人来教导一番,也是情理之中。
安菱绒露出失望的眼神:“可是现在,皇后爹爹还不许我适配,仍然坚持要我服用雌激素……”
鸨鹃明知道衣休的目的是让安菱绒变成trans,嘴上还说:“爹爹迟早会肯的。”
“我倒是更希望我的恩宠何时能比肩绾郎,那时我的父亲就能风风光光来看我了。”安菱绒露出凶狠眼神。
牠为什么不跟画君比呢?因为男人最爱欺软怕硬了。
牠深深忌恨的嫃环,此时正一无所知地和嫃玉瑶聊天。
乔滴滴的小男孩摇着牠的手,八九岁的孩子,和十七岁的方莼菜行为举止十分接近:“哥哥,你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哥妻对你好不好?”
嫃环笑嗔:“哥妻?皇上待我是极好的,只是有时我总得想着哄她高兴,也挺累的。”
妘辛萝叹息:“爹爹瘦了一些。上回出事,身子可养好了吗?”
嫃环自然不能说翠嘴给牠打好了,牠也不知道牠有男主光环,于是回答:“妏太医一直为我治疗,已经好了。”
妘辛萝一笑:“那就好。爹爹还年轻,迟早还能配。何况,皇上待爹爹真的是极好。”
嫃环却露出失落之色:“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娘。”
女子自然不会像男人那样满脑子小情小爱;当然了,就算她们想要小情小爱,那爱也不可能给男人这种低级生物呀~
女人的感情那当然都是给女人的啦!
不过男人也就这点指望,当然是幻想个不停。
妘辛萝吓坏了:“爹爹,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牠看了眼那只雪白大鹦鹉。
若是郎君们说错了什么话,叫鹦鹉给学了去,那可怎么好?
嫃环道:“父亲这样谨慎……”
妘辛萝蹙眉:“寻常妻夫之间也少不得谨慎二字来保全恩爱,何况帝王家。爹爹与皇上,有主仆之分。她是王,而你是臣。”
“父亲教诲得是,男儿记下了。”嫃环道。
“除了对皇上,其她也要事事谨慎。一个画君就让你心力交瘁,何况宫里还有这许多人。”妘辛萝说着,又压低声音,“爹爹心疼梡碧是不错,但身边的侍男打扮得太好,恐怕遭人侧目非议。”
嫃环分辩:“梡碧榴朱与我一同长大,情同兄弟。”
兄弟个屁呢,牠天天坐着看书弹琴清闲自在还有闲情逸致伤春悲秋,牠的所谓兄弟们可是从早到晚忙里忙外地服侍牠,牠的待遇比这两个兄弟好多了;而这其中,牠母亲所生的梡碧待遇又比榴朱好得多。
这主仆三人啊,群聊又能拉出六个吧。
妘辛萝轻嗤一声:“情同兄弟,毕竟不是亲兄弟。”
牠笑着点了点嫃玉瑶:“这才是你的亲弟弟。”
牠当然是知道嫃妧道和别人生了梡碧这件事的。但是大女人家家的,难免有些风流韵事,牠作为当家主父,这点小事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道就好了。
妻夫之间想要长久,自然是要互相忍让的(注:由于男宝的智力问题,婚虏眼中的互相忍让=夫郎忍让妻主)
何况,嫃妧道明明可以在怀孕后假称这是牠妘辛萝的孩子,蒙骗牠真心疼惜梡碧,可她却并没有这么做。可见她还是很有良心、很珍重她们的妻夫情谊的。
牠当然也十分感激,也十分善待梡碧。不过私心里,当然还是有牠基因的嫃环和嫃玉瑶最得牠疼爱。
反正梡碧又不是女孩,不重要,没有让牠疼爱拉拢的价值。
嫃环笑着叹息,摸了摸嫃玉瑶柔软的额发:“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也就罢了。给玉瑶指婚一个好人家,平平安安就好了。”
妘辛萝叹了口气:“玉瑶的性子最像爹爹,怕是难了。”
嫃环嗲嗲一笑,仿佛还是在家中天真无邪的小男儿:“所以我不敢不争气呀!为了母亲父亲,也为了玉瑶。”
“你的心思,家里都知道。你母亲也十分忧愁,工作都努力了很多,想借着在前朝的努力,保你在后宫平安。”妘辛萝说着,十分心疼自家努力工作的妻主。
牠们正心疼辛苦的顶梁柱嫃妧道呢,妘玧从外面进来:“爹爹,时辰到了,妻人和二小哥该回府了。”
是的,家人探视,哦不,探望,是有时限的。
后宫郎君蹲号子咯!
这可是天底下条件最好的监狱呢,牢饭管牠们吃饱的!
妘辛萝轻声道:“来得久了,在宫中不便,怕有人说爹爹恃宠而骄。其实你母亲也不愿我来,总怕人说外戚之故……”
牠拍了拍嫃环的手:“我这一回去,也不知何时还能再来看你了。万事都得靠爹爹自己了。”
“父亲放心。”嫃环含着泪,送别了妘辛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