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除了一些脑子活络的郝部士卒前往赤水军大营前投降,余者皆被射杀于凉州城下,一时之间,尸体堆积如山,血流遍地。
已经破掉对面的一个营寨,张延礼并没有继续让石秀林的平康都继承攻击另一边鲁部的营寨。
虽然对面现在士气大跌,只要让石秀林出击,大概能拔掉这个营寨。但石块已经耗尽,此刻攻击,伤亡必然惨重,没必要用人命去填平壕沟。
而且,他相信,鲁部不敢在城外守营寨,近期必有异动,这就是新的战机了。
郝部那边的战事已经停歇,张延礼命人鸣金收兵,此战虽然没有一战攻下凉州,但也算是个好的开始,轻易攻下了对方一个营寨,赤水军这边士气大盛,而反观凉州城内的嗢末士卒,则士气大衰。
此消彼长间,胜利的天平朝着赤水军慢慢倾斜。
返回大营内,张延礼命人小心防备,静等高加福汇报战果。
不过,暂时还有个小插曲。
郝部的首领郝强巴,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拖到张延礼跟前。
此刻的郝强巴,早就没了之前的威风,不住磕头乞求活命,让帐内众人看的鄙夷不已。
不过嘛,性格咋样不重要,贪生怕死也不是问题,有用就行,心中有了打算,张延礼直接问道。
“可愿降。”
“小的愿降,谢大人饶命。”
此刻的郝强巴不停地磕头,似乎非常庆幸劫后余生。
虽然张延礼也看不上他,但该有的程序还是得做一下。
“既然愿降,就依旧赏你一个千户的职位,明日朝城中喊话,将汝之情景告知。”
“城内愿降者,除崔君外,官职依旧。”
“谢指挥使,小的必誓死效忠,为指挥使肝脑涂地。”
郝强巴立刻跪下效忠,不停地磕头,没想到不但能保住一命,还能得到官职,如此意外之喜,他确实感激涕零。
对郝强巴的效忠,张延礼完全没放在心上,这人完全不值得信任,但用人就是如此,人尽其用,不需要个个能力出众,忠心耿耿,否则压根找不到这么多可靠的手下。
郝强巴不过他千金买马骨的另一个例子,做给城内的嗢末部众看的。至于实权吗,等以后整编之时,将嗢末各部打散,混杂一些其他胡部部署,再给他扔到偏远之地。
几年后,若是表现不佳,再寻个由头杀了,反正也不会有人给他喊冤。
张延礼虽然大肆许诺官职,但内心早有打算,不会如前秦苻坚那般妇人之仁,还是要加强对投降各胡部的控制力。
不过,此刻嘛,他还有大用,当然要好言抚慰,耐心拉拢。
“汝名强巴,乃藏语中弥勒之意,出自何人。”
“禀指挥使,小的本是前任郝部族长私生子,强巴之名由父亲随口所赐。”
郝强巴此刻恭敬跪着,听到张延礼的发问,立刻恭敬说道。
张延礼对此倒是不感到意外,目前嗢末中,除了崔部外,其余各部都是这种情况,也难怪战力如此不堪一击,士卒不肯用命。
“既如此,尔等嗢末也是河西将士后代,当恢复汉姓汉名,不可再用吐蕃文字。”
“尔可愿恢复汉名,以弥勒为名亦可。”
张延礼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汉化的问题,第一步,推行语言文字,更改姓名,不过暂时没敢强推,遇到这样的就顺手为之。
“禀指挥使,小的并不信奉佛教,求指挥使赐名。”
郝强巴顺口说道,没有任何犹豫。
又一个祈求赐名的,张延礼也不奇怪,顺口说道。
“汝既然弃暗投明,效忠于吾,当以忠为名,时刻警醒,不可忘却。”
“小的明白,小的以后就叫郝忠。”
“定当忠于归义军,忠于指挥使。”
见郝忠越说越多,越说越肉麻,张延礼挥手让人将其带下,不再与他浪费时间。
见人已经走远,一旁的弟弟张延嗣连忙问道。
“二兄何必与此人浪费时间。”
“此人不忠不孝,还不如一刀杀了,免得浪费粮食。”
张延嗣虽然职位不高,但作为他亲弟,也有资格列席在内,不过这段时日,他的杀性越来越重,除了张延礼,谁都劝不住。
对于这种情况,张延礼也很头疼,但战事在即,也没时间处理此事。
而且他的话也得到帐内部分将士的认同,不过张延礼有自己的打算,帐中将领大半也明白他的想法,故而无人劝谏,此事就不了了之。
等张延嗣说完,高加福又来汇报此战的战果。
“此战吾军伤亡一百三十七人。”
高加福先说了赤水军的损失,先报己方战损是张延礼的要求,而且也没区分赤水军和胡部,这里人多,没必要区别对待,当然更详细的战报自然会有,估计这里面赤水军的伤亡只有一小部分。
“此战,吾军破郝部营寨,杀敌约一千余人,降者两千三百四十五人。”
“郝部已灭,其老弱家眷应在城中。”
对此结果,张延礼估摸着算了下,基本上郝部的士卒被一网打尽了,作为嗢末八部中现在的第三大部,士卒估计也就三千之数,城内郝部应该还有一些青壮,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这些士卒不太能用,估计大半家属都在城内,既然他们是击败被俘,张延礼也不会放了他们,让他们去资敌。
“将所有俘虏编入陷阵营,老规矩,冲锋两次免罪。”
“陷阵营暂由慕容指挥使统领。”
“待会,让秦归、郝忠二人,给汝当个副手。”
原先的俘虏现在全在矿山,如今有了这些俘虏,先编成一营,留作他用。
此刻三人就就慕容浑在帐中,自然是说给他听,而慕容浑被任命为亲兵右厢统领,虽然职位很重要,但此战却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只是参与军事讨论。
如今正好给他找个事情干下,发挥作用。
“属下听令。”
“尚有一事,还需禀请指挥使。”
慕容浑恭敬领命,但却开口问起一事。
“何事。”
张延礼也有点诧异,没想明白有啥问题。
“禀指挥使,在下虽为吐谷浑部,但深慕大朝威严,特请指挥使赐姓。”
慕容浑恭敬说道,他的政治敏感度非常高。这段时日,张延礼多次赐名的去吐蕃化的举动,让他嗅到了风向,估计接下来也会有去胡化的举动,如今他主动提出,正投张延礼所好。
而张延礼对此也感到意外,好一会才说道。
“《晋书》有云,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慕容鲜卑出自高辛一脉,高辛少子居东北,裔后从辽西,号鲜卑,涉归为单于,以慕容为姓。”
“慕容本就出自华夏后裔,又何改姓。”
身处河西,本就各部混居,张延礼从没打算要求血统纯正,除非都杀了,否则也做不到。
他的想法是同化他们,让他们以汉姓,习汉字,说汉化,再鼓励通婚,则一两代人后,就都是汉人了。
此刻慕容浑主动出面,他则将汉人的解释范围进一步扩大,免得制造不必要的矛盾,而慕容浑,学汉字,说汉语,很多书籍史料比普通汉人更精通,除了慕容这个姓氏,以及游牧的习惯外,其他地方已经与汉人没什么区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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